老板可能也是个大忙人,事发都一个多小时了,才急匆匆的,衣衫不整的赶来。
工人们熬了那么久,眼睛都熬红了,像极了饿狠的饿狼。赶来的老板看着都怕,根本不敢和任何一个等着下班的打工人对视。
了解到情况后,瞬间吓傻了,“什么?白爷请他们去看皮影戏?免费的?所以没人来工作?这个什么白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去打听消息回来的马仔,身体抖啊抖的,活像中风了一样:“我也没听过这人的名号,但我刚才去看,发现在厂子周边的空地上,确有不少人围坐在台子前看戏!他们还请了全福班来唱什么《平西将军转》,好像是这一带的热手剧,看得台下不少人连连叫好!”
老板见他跟自己耳语,也凑过去悄悄的问:“台下坐着多少人?”“不知道,数不清,我站在最后,离台上起码还有米的距离!”
老板倒吸一口气,眼白都翻出了不少,大声嚷嚷着,说什么都要带一大群人过去,去找所谓的白爷要说法。
但已经强撑了两三个小时的工人们哪里肯惯着他?话都没听完,也不管手边有什么,拿得起就抄起来!对着他怒目而视。
老板惊恐的话都说不利索,哆哆嗦嗦的,就是吐不出一个字,甚至还被吓的退后了两步。
惊魂未定的他扭头看看,平时跟在他身后鞍前马后的马仔,比他退的还要后面!一点安全感都给不了。
再看看厂子内没有一台机器在开着!多浪费啊!知道这机子多贵吗?怎么能停呢?在心底咆哮完才发现,厂房内,安静的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不对,他粗重了不少的呼吸,有不少人都听见了。
他知道,再不带人让开身后的门,别说后面想带人去找白爷要说法了,他今晚怕是连厂门口都走不出去!
赶来的老板强装镇定,宽声安慰道:“我知道,大家忙了一个晚上辛苦了,这样,大家先回宿舍休息一下,休息好了,我保证,一定能让你们还能有活干,还能有钱拿!”
不等他磕巴的说完。场内的打工仔一把丢开手中的家伙,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呼啦啦的冲了出去。期间还有好几个人,不小心撞到了瘦得像条杆的老板,要不是老板身后有小组长手快,纷纷出手扶了一把,他早就不知道要撞倒,被踩多少脚了。
气的他就想破口大骂,但看看出门的工人,瞟他的眼神,冷漠,莫得感情,不是在菜市场杀了十年的鸡,都练不出这种眼神!就都忍住了,算了,跟这些穷鬼计较什么,只要他们还在自己的厂子内打工,就还有来日方长!就能慢慢算!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厂子给开起来,不然单子就要逾期了!等着,看他把单子忙完后,不找所谓的白爷要个说法?!
一个乡下来的外来打工者,嚣张点什么?居然还敢叫人送信来说什么?想要人手给他干活,就去镇外西边的五里处找他看电影,谈朋友?!谈他个龟龟。看他不带人去踏平了他的舞台?!看什么皮影戏?看什么《平西将军传》!哼~!
转头,凶了吧唧的问扶着他的小组长:“宿舍内睡了一天的都给我叫起来!开工了!停什么机?你们知道就停的这一会,我会损失多少钱嘛?这点小事也要我教你们,干什么吃的?小心我扣你们钱啊!”
被冲到的小组长心里那个苦啊。“宿舍里睡了大半天的,有不少都趁着傍晚的那点休息时间出去买东西了,听说在路上都被抢,带去看皮影戏了,等我们意识到不好,跑去到宿舍看,想要找人维持住厂子的运转,找了小半栋楼的人也不够啊!”扶着他另一边的工头也苦着张脸说道:“对呀,而且剩下来的,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声,我接到消息赶去宿舍查看的时候,发现还有不少人在爬墙,准备外出呢!我一喊,就跑得更快了!拦都拦不住!”
不然他们还用锁门等老板来?还不是怕事情发展的更糟糕!为此,还特意关了机器,省的浪费原料,搞坏机器,要不是大家都是亲戚,他们才不会这么的为老板着想!就怕后面遭受的损失更大!
万一还为此导致厂子开不下去,他们又该去哪里找工价这么高的位置?难道又跟着老板回南方进厂打工吗?
才不要咧。都打多少年了?他们老了,哪里还熬得起夜?就想在这里混到干不动了,就回家养身子,看儿孙!
就这,居然还要被他骂的狗血淋头,他们心里苦啊!但敢怒不敢言!终于了解到情况不对劲的老板,只觉得心头瓦凉。
他当初怎么就听说这里有政策支持?能来给这里办厂的减税,就像猪油蒙了心一样的跑过来开厂?都没好好的了解一下这里的民风,个个都是刁民啊!
吃不了苦还想要钱?!他招他们过来,要像大爷一样供着才愿意开工。不然就像现在这样,推一个人出来跟他谈条件,还想狮子大开口?他想谈吗?他不想,开什么玩笑,还要他先去低头,去给那些外来的打工者更多的钱他们才愿意来干?他们怎么不直接要自己的命呢?那些外来的穷鬼是要上天吗?
但想到小马刚才说的,对方召集着不少的人聚在一起!也就是说,他找过去要说法的时候,起码要面对五六百号人!也许上千号人都有!
头皮发麻的他就有些慌张,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淹死。扭头看看周围,还是有几个小组长在等他吩咐,直接命令到:“那你们还不赶紧跟我去城外看戏,喝一喝这位白爷的茶,问清楚什么时候能让去看戏的人回来工作。”
几个小组长胆都吓破了,一点也不想去。害怕的相互看看,私底下我推你,你推我,没一个敢走最前面。
但又惊又怒的老板才不会给机会他们退缩,他们不敢跟着去,他还敢去?那不是送吗?等一下回不来怎么办?他那么大的厂子,还有那么多的钱,还不知道要便宜谁呢。
况且他们也是自己花了大价钱请来管人的,亲戚又怎样?现在人都不见了,他们不该跟着一起去追回吗?哼~!
带头就先走了出去,几个小组长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迈不动,老板都走出去起码有两步了,还不见众人跟上。扭头回来对他们怒目而视,“看怎么看,怕什么怕?今晚谁要是不跟我去,以后就别在厂子里面打工了!就连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工钱我也不给你们!”
几人想到每个月五六十块钱的工钱,直接有两个月就拿不到手了,有些心痛,该死的发薪制度,为什么要压一个月?为什么偏偏就在准备发工钱的时候出这种事情?想到一家老小的嚼用,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