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管这件事还是不管这件事,对于妓夫太郎来说是个问题。
但是对于梅来说显然不是。
“你这家伙要对她干什么?”梅的声音如黑夜惊雷,顿时将那个少年吓得身子一抖,竟是将恋雪摔在了地上。他也顾不得扶起恋雪,只是紧张地转身,一看到是梅,又浅浅舒出了一口气。
他又仔细看了看素流道场,见暂时还没其他人出来,便放小了声音,脸上又露出了一种故作镇定的神情,“是今早遇见的美人啊,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梅并不理会,只是上前越过了他,看到了摔到地上的恋雪。恋雪显然身体是梅无法想象的虚弱,仅是摔了一下脸上便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
“你为什么还不起来?”梅站在恋雪身前,脸上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月光照耀在她艳丽的脸上,看起来有几分不近人情。
恋雪艰难地靠自己爬起来,脸上又绽放出了梅无法理解的笑,“谢谢你,梅。”
她身上被梅认为漂亮的衣服沾着一些灰,脸上也蹭上了泥土,头发有些散乱,整个人显得有些灰扑扑的,但是看起来意外地还算顺眼。
根本不明白。
梅想,我可是不会扶你起来的,她转过头,并不再看恋雪,只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被无视的少年登时火冒三丈,差点就快忘记压低了声音,“我可是剑道场的继承人,你算什么家伙,仗着自己长得还行就如此无礼!”
他边说便要过去拉扯梅的胳膊,然而,还没近身,眼前就闪过了一道刀光--那是妓夫太郎的镰刀。
一直被忽略的妓夫太郎早已闪身到梅身前,阴恻恻地瞪着少年,那把镰刀触到少年的脖颈,已经冒出了点点血珠。
少年感受着脖颈上的寒意,低头,视线从刀又转向向了刀主人的眼睛。那双阴暗的,全是恶意的眼睛使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竟是将脖子又划到了刀尖。
妓夫太郎冷笑了一下,刀尖正要上移,给这张年轻的脸蛋留下点痕迹,远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梅被恋雪拉着衣袖,脸上的跃跃欲试被打断,颇有些不耐烦,她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庆藏和狛治。
被刀抵着的少年像是遇到救星一般,小心将自己的脖子与镰刀远离,向着疾步走过来的庆藏大呼,“有人要杀我!”
庆藏先是看到了灰扑扑的恋雪,又瞧见满脸阴郁的妓夫太郎和挑眉冷笑的梅,再看向了隔壁那位一直横行霸道的剑道场少主脖子上的红痕,他顿住了脚步。“恋雪,你怎么到这来了?”狛治没先理会剑道场少主的指控,径直越过他走向恋雪,替她轻拍着身上的灰尘。
恋雪看着狛治的动作,脸有些微红,小声地解释道:“那位哥哥说要带我出去玩,还想问我关于梅的事。可是我不想出去,也不想说。”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
狛治闻言,转头看向那位一直不对付的隔壁道场的家伙,握紧了拳头。庆藏的眼神也变得冷起来了,往日老好人的样子散去,一时间倒是有些叫人心惊。
剑道场少主看着他们的眼神,连忙辩解,“我只是好心要带恋雪妹妹出门玩。”
梅本打算教训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被打断,本就不爽,于是声音尖利怪声怪气地嘲讽,“是啊,带她出去玩,还把她直接摔地上了。真不知道安得哪门子的好心。”
于是狛治的手便没有收住,拳头直接砸向了那张还想辩解的脸。
妓夫太郎看着那人脸上砸出的坑,内心暗叹。而狛治挥拳间,袖子飞舞,露出了腕上罪人代表的三道刺青。
妓夫太郎眼睛瞪大,他看着面色如常在一旁不阻止的庆藏,又看着去温柔安抚狛治的恋雪,一颗心脏以诡异的频率猛烈的跳动着。
这些人,就连罪人也能接受吗?真奇怪!
面对异类,为什么不拳打脚踢?为什么不朝他的身上去啐一口?为什么要收留他?为什么要呵护他?
他完全无法理解。难道吉原外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吗?
梅在旁边正为那个剑道场少主挨打拍手叫好,转头就看到自家哥哥脸色异常。
“哥哥!你怎么了?”梅连忙扑向自家兄长,眉毛皱起,脸上写满担心。
恋雪闻言也看了过来,目光关切。庆藏也看向他,“少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就连狛治也向他投去了目光。
奇怪奇怪!他们的目光不是鄙视也不是怜悯,就像那个女人一样,这到底是什么。
但是妓夫太郎觉得这种目光不讨厌,他只是掩了掩脸,“我没事。”
然后像是给自己找补一样,他看向狛治说,“你可以多打他几拳,毕竟那个剑道场还欠着你们钱。”狛治闻言看向庆藏,庆藏却也不否认。
狛治正欲再补几拳,却见剑道场少主已经拍着屁股跑了。
只是妓夫太郎看着剑道场少主离去时的眼神,忍不住提醒,“你们还是要小心他,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垃圾,他可见得多了,谁叫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