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的幽暗和执拗,慕汐瞧得真真切切。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纵然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仍然在他的掌心中。
他所谓的爱意,宛若一条绳紧紧扼住她的脖颈,窒息的感觉遽然涌上心头。
慕汐有些喘不过气儿,她推了推裴行之,一面欲起身,一面转了话题:“我还有这许多的账本要看,你若无事,便离开吧!”
每每谈及此事,她便总是逃避。
难道她的心当真如顽石般不可化?难道他的爱意便令她这般拿不出手?
裴行之原也不愿多加强迫,然人总是贪心的,他得到了一样,又想再多要一些。
仅仅她在身边还不够。
他想要爱,想要她满心满眼皆是他。
见她欲起身,男人戏谑心起,偏不想轻易放她离开,长臂一伸,又将她重新揽入怀,不由分说地便挑她的下颌,垂首吻了下去。
“唔......”
慕汐被他吻得猝不及防,欲要伸手抵在胸前,不想下一秒却被他反手扣在身后。
感觉到慕汐几近要呼吸不过来,裴行之方满脸餍足地松开她,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嗓音清润低沉:“你个小没良心的,莫要把本王想得这般闲。不过因你是本王心尖儿上的人,所以本王再怎么不得闲儿也会时时想着抽空过来瞧你。”
慕汐对他这番温言情话不感冒,然每每听了,总觉得耳朵都要起满鸡皮疙瘩。
可她又不得不应付他,只因现下的处境无法解决,那毫无理智的莽撞更无半点意义。
思量片刻,慕汐道:“我想起一事,还需你帮个忙。”
“嗯?”她鲜少有求他的时候,裴行之兴致微起,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慕汐道:“晌午后,我想修书一封回越州。我许久不曾和阿妩联系,想来她亦惦记得很。”
忽闻她此言,裴行之微顿,一刹间眸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正当慕汐以为他要回绝此事时,男人的唇边却漾起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笑,他淡声道:“你写好,交与管砚便是,他会替你安排下去。”慕汐有些不信他,“此番你不会再把阿妩的信藏起来吧?”
她这话音未歇,裴行之失笑出声,敲了下她的脑门,起身轻笑道:“在你眼里,本王便是那般卑鄙无耻之人么?”
慕汐忍不住低声嗫嚅了句,“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做过。我会这样想你,你该好好反思下自己。”
裴行之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缓了几秒,他方道:“罢了,我现下要去处理些事,你好好待在府中看账。若被人吞了银子,届时可别找我出头。”
“是是,您好走。”
直看他出了门,慕汐才安心从贵妃榻上起身,翻起那堆叠成小山般的账本来细瞧。
账本数目虽繁杂,但每一笔收入和支出却记录得很是详细。慕汐前世学的便是数理化,逻辑思维还称得上可以,且她虽无理账管家的经验,却也明白若要让底下人忠心为自己办事,一点蝇头小利还是要有的,因而略有些疑惑之地,只要不是涉及大数目,慕汐翻一翻也就过去了。
晌午后,慕汐把要给阿妩的信写好,亲自交与管砚,还不忘叮嘱道:“这段时日雨水多了些,你且吩咐他们要注意保管好,尽量别把信弄湿了,多谢。”
管砚收下,“送信儿的乃沉缃楼好手,这么多年亦不曾出过差错,娘娘安心便是。”
慕汐眼瞧着他揣好信出了门,方回偏殿继续看账。管砚却在外头直转了有小半日,将信塞回怀里,确认无人瞧得出他怀里有东西后,方返回浮夷轩把信呈给裴行之。
男人拆出信封一瞧,里头叙的不过是些家常琐事。然虽是如此,可单看那印在纸上的字,裴行之便能感觉到她写这信时,心是暖的。
那是自他表明心迹后,她从未给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