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之那道似势在必得的幽幽嗓音,在一刹间穿透薄薄的车帷传进慕汐耳朵深处。
蓦地听到芰荷落入他手中,她再顾不上思考什么,立时便卷起车帷往外探去。
凉凉的晨风扑面而来。
男人一袭黑衣坐在二十米开外的圈椅上,正神色阴鸷地冷冷望向她。
马车两旁并列着数十名黑铁骑,芰荷和章大叔嘴里被塞了白布,正捆绑着站在裴行之身旁。
架在他们脖颈上的刀在夜色中透着凌厉的光。
再次面对裴行之,慕汐反没了先时的忐忑不安和恐惧,她下马车站定,望了眼朝她摇头的芰荷后,方朝他寒声道:“裴行之,放了他们,我和你回去。”
明明是她犯了错,明明是她欺骗自己在先,可在被发现的时候,她却还能一脸镇静。
瞧见她这样的神情,裴行之简直要气疯了。
她凭什么这般气定神闲?她凭什么没有一丝悔过之心?她凭什么露出一副势必能将他拿捏住的神情?
稍稍把满腔怒火压下,裴行之靠在椅背后,俨然恶魔般地冷声道:“在半榆关时,本王便曾说过,不要试图挑战本王的底线,你都当本王那话是耳边风了么?”
他最后那话道得咬牙切齿。
慕汐却丝毫不惧,只因她深知爱上她的裴行之已然输了,她冷冷地嗤笑道:“你要的不过是我回府,何必说这么多?我跟你回去便是。”
直到现在,直至当下,她仍是这般敷衍,仍是这般丝毫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裴行之愈思愈气,愈思愈怒。他相信,纵是此时轻易饶过她,未来她依旧会想尽办法再生事端。
男人猛地从圈椅上站起,三步并作一步朝她走来。
慕汐原以为他会似前几次那般,将她拽起带回府中,不想下一秒,男人来至跟前,寒着面色一把将她屈膝抱起扔进身后的马车里。
高大的身影旋即弯腰进来。原也不大的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车帷被放下。
眼见裴行之把手搭在腰带上,一股危险的气息陡然袭上心头。
心知他想做什么,慕汐大惊失色。
她欲要往后退,却发现退无可退时,便登时失了脸色,寒声道:“裴行之,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你别太过分了。”
“本王过分?”
闻得她此言,男人冷笑,“你不是不在乎颜面么?你不是能把这种东西撕个干净往本王脸上扔么?怎么?先时把话说得这般厉害,原来也不过是个纸老虎。”
他言语和眼底,满是嘲讽和揶揄。
慕汐是不在乎世俗的颜面和贞洁,但不代表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时,她能完全忽略掉其中的屈辱和羞愤。
然这种心理,她却断断不能让裴行之知晓,否则这往后都能成为他拿捏她的把柄。
慕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讪笑道:“你一个堂堂淮州王殿下,便只会用威胁人这一招么?”
裴行之显然是被她这话气到了,他的脸色霎时似被墨浸了个透。
他把腰带瞬间抽离,衣衫登时散开,露出紧实的胸膛。
男人朝她压过来,指尖戳着她的心脏,面色阴鸷狠厉:“本王想剜开这里,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
慕汐压着坐垫底下的缝隙,冷笑道:“很不巧,正因为我的心是血肉做的,才接受不了你那样畸形的爱。”
“畸形?”裴行之被她这嘲讽的话伤到了心坎里,他目眦尽裂,强忍着滔天怒意,“本王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了,你竟然说本王的爱是畸形?慕汐,你的心也许真不是石头做的,因为你根本没有心。”
“裴行之,你懂什么是爱么?”
她唇边的笑揶揄到了极致,“爱是理解、是包容、是付出、是牺牲,爱更是成全。”她最后那两个字陡然刺激到眼前人的神经。
裴行之再控不住脾气,低眉狠狠咬了下去。
直到她唇角渗出了血,浓浓的腥味蔓延至整个口腔,裴行之才缓缓松开她。
他唇角抹了几许鲜红,宛若嗜血的恶魔,“成全?成全你和景嘉珩双宿双飞么?慕汐,本王告诉你,这一世都绝无可能。要么我死,要么你一生都将要锁在我身边。”
他忽地提及景嘉珩,慕汐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她冷声道:“我再说一遍,我和景嘉珩没有半点关系。你得不到的东西,不要硬往别人身上推,这只会令我觉得恶心。”
闻得“恶心”一词从她嘴里吐出,裴行之怒意愈盛,他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寒声道:“你说本王恶心,那一直处在本王身下的你岂非更肮脏?”
他这话音未歇,慕汐只感觉一阵凉意陡然袭来。
她一时慌了神。
然未待她反应过来,裴行之便已将她翻过身。
男人犹似恶魔般疯狂地挞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