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那常常唇角带笑且满脸温柔的男人掀开帘子出现在眼前。
雪玳见状,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后,便顺手把背篓放回原位,乐呵呵地道:“既有二殿下陪姑娘前去,雪玳也就放心了。对了,姑娘,我忽然想起库房里还有些药材还未登入名册,那我先去忙了。”
库房里的药材她不是早已登记入册了么?
慕汐蹙着眉略略思量,正欲说话,哪料雪玳一溜烟便跑没了影儿,她再回首时,景嘉珩就已背上背篓,望着她笑得温柔潋滟。
推拒的话再说不出口。
且瞧他这副形景,纵是她说了,只怕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因云罗雪山在二十里外,路程甚远,景嘉珩早已命人备了马车,两人坐了近一个时辰,便至雪山脚下。
慕汐才掀起车帷,阵阵刺骨的朔风便迎面袭来,她忙拢紧了身上这件雪青彩绣大氅。景嘉珩吩咐驾车的将士在此等候,便同慕汐一块往半山腰去。
现下正是深秋,山脚下还不曾有多少积雪覆盖,然因极少有人登云罗雪山,上山的路碎石也极多,稍不留意便容易绊倒。慕汐穿的登山靴是防滑的,走起来路来十分轻便,是以也能和景嘉珩保持相同的步伐。
云罗雪山不高,不消半个时辰,两人便登至半山腰,翻过一小山丘后,慕汐抬眸望去,几近一亩的高寒香菊随着寒风微微摇荡,散发出阵阵菊香,像极了她前世春游时见过的油菜花田。
见此形景,慕汐那满身疲惫霎时消散了大半,她忙解下背篓,一面把寒菊摘进蒌子,一面朝景嘉珩笑道:“我听雪玳说,你这几日睡得也不大好,这雪菊既可养颜,又能改善睡眠。回去后,我泡些给你尝尝。”
景嘉珩亦在对面摘着雪菊,闻言,不由得笑道:“好啊!那我今儿可等着你的雪菊茶了。”
近一亩的雪菊,两人摘了满满两背篓后,也还剩了些许。景嘉珩觉得可惜,慕汐却笑道:“不可惜,留一些结种子,来年便更多了。”
景嘉珩哈哈笑道:“那来年我可得背两个背篓过来了。”
“你只得一个背,两个背篓如何拿?”
“一手提一个不就好了,若是这般,三个背篓也拿得。”
慕汐嗤之以鼻,“得了吧你,拎着那两蒌,届时下山不得累死。”
景嘉珩却不以为然,“两蒌雪菊罢了,能有多重?”“你说现下背的这蒌重不重?打了霜水的。”
景嘉珩一时语噎。
若光背上的这一蒌也还好,可要提着两蒌下山,确实能把人累个半死。
两人一路往山下走,一路闲谈着。至那座来时的小山丘,慕汐正要翻过去,不想下一秒,景嘉珩却猛地把她身后一拉。
慕汐不知发生了何事,正欲抬眸问,却见身旁人敛声屏气地将食指放到唇边摇摇头,示意她噤声后,才微微侧首,放远了目光。
慕汐顺着他的眼神微侧下了首,一只通体雪白、体型健硕的狼猝不及防地闯入眼眸。
慕汐登时被唬得心跳加速,慌忙捂着唇转身蹲下。
这里竟有雪狼?为何此前从未听闻?且狼素来是成群结队的,他们现下瞧见了一只,也即是说,附近还有一只,两只,三只,甚至可能更多。
......
陡然思及此,慕汐只觉犹似晴天霹雳。
她和景嘉珩皆没有功夫在身,纵是有,以他们二人之力,又如何拼得过几只体型健硕的雪狼?她好容易换了身份、抛掉过去远离裴行之,一路艰难地来到云舟,还不曾见过几次美景,享受过几番美食,总不能便被几只狼吞入腹中,歇菜于此吧!
慕汐正颓靡间,景嘉珩却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背,指了指雪菊所在的地方后,方一面往前走,一面示意她跟上。
慕汐忽然想起景嘉珩曾有过来云罗雪山的经历,且瞧他面不改色,全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她猜测他应是有可暂时躲避的地方,心下一喜,便当即随他一同前往。
果不其然。
慕汐跟着景嘉珩在半山腰上绕了有近两里路后,远远地便见有一个被树枝掩盖,隐隐露出个口的山洞。
来到洞前,景嘉珩迅速把树枝搬到一旁,慕汐抬眼望去,只见山洞顶有厚厚的几层雪覆盖,那雪竟没落下把洞口给覆上。
挪完树枝,慕汐随景嘉珩进入洞中,他又把树枝移回原位挡住洞口,以免雪狼发现端倪。洞中不大,唯能容纳四五人,慕汐把背篓放到一旁,靠在墙上平复了下心神后,便正欲坐下,景嘉珩却脱下身上的大氅,铺在她底下,道:“地面凉,且你身子有寒症,切不可直接坐下。”
他这般周到,慕汐反过意不去,且她身子再寒,也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便笑道:“我没事儿,你先把衣裳披上,你若在此时受了凉,可怎么办?”
慕汐正说着,一面躬身要将他的大氅收回,景嘉珩却忙拦住她,道:“我一个大男人,哪儿那么轻易便受凉了?且这洞中很是暖和,你瞧,我现下还出了些汗。”
他指了指额上的汗。
慕汐瞧了下,却见他耳尖微红,当即看出了端倪,然见他这般,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转而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多谢。”
景嘉珩笑笑,瞧她已恢复过来,思及也不知要在此处待到几时,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便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以免她过于忧心,是以道:“前些年,我来云罗雪山时,也不曾见过雪狼,原以为安全得紧,谁知......”
想起景嘉珩离开云舟五年,也就三个月前和她一同回来的,慕汐无奈地笑了下:“你都几年前来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