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台球俱乐部。

虞惊郁从水星苑出来就来见鞠无淳了，鞠无淳颇为惊喜，还以为晚上才能见到虞惊郁，他实在是没想到虞惊郁会直接找来。

“怎么？和庄云疏解除婚约之后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鞠无淳一副欠欠的样子。

虞惊郁对准自己要打的框，啪嗒的一声，一杆入洞，他擦了擦球杆，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还真瞒不过你，”鞠无淳放下球杆，喝了一口旁边杯子里的乌龙茶，“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觉得，你应该从庄云疏的影子里走出来。”

“那个神经病说不定就这辈子这么缠着我了……”虞惊郁感慨了一下。

“那可不行，作为你的朋友，我可不愿意看见你就这么被缠着……”鞠无淳不再碰球杆，拉过躺椅，直直躺了下去。

虞惊郁稍稍挑眉，看向鞠无淳的棕眸闪了闪，他说:“当真？”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他也不想真的插手。

庄云疏对虞惊郁估计是认真的，而且以庄云疏出席宴会的频率来看，之前为了和虞惊郁订婚，应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一个画家，被迫成为商人。

“当然是真的，”鞠无淳望向俯身在台球桌上的身影，又道:“只不过我帮不了你什么，不是吗？”

虞惊郁把球杆一丢，在鞠无淳的身边坐下，“不，你能帮我很多。”

“比如？”

虞惊郁转了转金棕色的眼珠子，笑着说:“帮我让庄云疏知道，我的选择很多。”

“那可别了，虽然庄家没什么可忌惮的，但是我可不想为你惹上庄云疏。”鞠无淳明白得很，就算他帮了虞惊郁，虞惊郁未必记得他的好。

虞惊郁没有心的，他就算捧出自己的真心，虞惊郁未必会多看他一眼。

所以就算庄云疏再怎么喜欢虞惊郁，鞠无淳依旧不慌不乱，他就是相信，虞惊郁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还没说怎么个帮法，你就拒绝我了？”虞惊郁探了一眼过去，末了又愁着笑了一下。

“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鞠无淳好奇问道。

虞惊郁摆摆手，头仰着，“愁啊……”

“愁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事情？”鞠无淳撑直了身体，侧头打量虞惊郁的神色。

“还是跟庄云疏有关，不过不是什么很愁人的事情，”虞惊郁望着不远处的人，神思恍惚，“他如果不是天才，你说，我会嫉妒他吗？”

“搞半天原来你嫉妒他的才能？”鞠无淳笑了。

“对啊，不可以吗？”

“可以，只是你本身就很有才，为什么还要嫉妒一个和你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虞惊郁认真思索了一会，目光放得更远。

对啊，他本身并不是什么一无是处的人，可为什么会嫉妒庄云疏呢？

其实也很简单，如果差距太大，就只能仰望，但是他和庄云疏的差距太小了，以至于大学里每次成绩一出来，他就更为关心庄云疏的专业成绩，总会只能咬牙接受庄云疏在他之上。

“完全不一样的存在？”虞惊郁嗤笑了一下，手撑着下颌，“如果没遇上庄云疏我倒是认了，他就是个天才，但是偏偏我和庄云疏认识了，那些老师、商人，眼里就只有庄云疏。”

鞠无淳稍稍感受到了虞惊郁的感觉，确实不是滋味。

两个人本应该并肩而行，但是硬生生总被压一头，换谁来都不舒服。

“那你之前为何还会和庄云疏订婚，我没能去，没邀请我，我还想着能看见你站在那种台子上是出奇得很的景象呢。”鞠无淳说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虞惊郁随之站了起来，慢悠悠道:“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我让庄云疏绘画和我选一个，庄云疏居然真的选我。”

鞠无淳不以为然，但是并非是怀疑庄云疏的真心，他拧着眉说:“你太小看你自己的魅力了，庄云疏会这么选也是常理，换了别人，依旧是这么选的。”

虞惊郁摆摆手，也不以为然，他回道:“没谁离开了谁就要死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惊郁，我没有你这个朋友，那就是真的没有朋友了。”鞠无淳心底唯一害怕的一点，就是虞惊郁不愿意见他，不把他当做朋友。

“你可以有很多朋友，惊郁，但是我能谈得了心的朋友只有你一个。”鞠无淳毫无隐藏，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虞惊郁面前。

企图得到虞惊郁的一个眼神。

虞惊郁果然朝他看了过来，低低笑了一声，道:“得了吧，没我大哥，你未必会愿意和我做朋友。”

这话的意思就是，鞠无淳把这段朋友关系用来获取利益了。

“最是无情虞惊郁，说不过你。”鞠无淳放弃了。

·

平淡无味的中午和下午逝去，夜色降临，像一张黑色的幕布，徐徐盖上了这个世界，不见什么星星，只有一轮残月。

两人入了包厢，鞠无淳帮虞惊郁拉开椅子，虞惊郁道了谢就坐下了。

上了菜，虞惊郁还是迟迟未动筷子。

“怎么了？又没胃口了？”鞠无淳探了一眼虞惊郁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