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主儿,怎么也轮不到薛氏来做。
大不了……她也学阿娘一般,招个郎婿入赘?
此一想法划过心中,恰好此时萧衍架着马车行驶在山间小道。
暮色四合,云霞漫天,倦鸟归林,天边的景致极美,加之萧衍本就生得俊美异常,这幅画面便深深烙进她脑中,久久不散。
行至一山崖间,萧衍勒住缰绳回头,苏弥烟恰好想着招郎婿入赘之事,他这一回头,倒让她措手不及,又羞又恼,当即便扔了一个荷包去他身上,又凶又嗔道:“不许直勾勾地看本小姐!”
“……”
萧衍自知僭越了,便垂眸不语,欲言又止了。
苏弥烟心一软,又主动与之搭话:“水行,你停下来做什么?天黑之前能寻到一间客栈落脚吗?”“此去离晋阳城已远,到山阳城更是需再行一日,一路上客栈不多,就是有,条件也不好,小姐若不嫌弃,不若在马车内过夜,水行自会守在小姐身边寸步不离。”
“也好,不过若有客栈你还是停一停吧,我还是想睡床,盘缠你别担心,本小姐身上还有五十两呢!”
萧烟一笑,说:“小姐的盘缠自当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那一路上的花销该如何?你也不像有钱的……”
萧衍:“小姐勿虑,水行自有计较。”
苏弥烟:“你总说自有计较,你哪儿来这样多计较,别逞强了,也不许去打家劫舍,我身上还有一些钗环配饰可以典当,不愁钱。对了,你一直攥着本小姐的荷包做什么?还回来。”
萧衍的眸色一深,接着左手一松,将那只荷包递回去。
这荷包香气与苏弥烟身上的别无二致。他先前以为这是她不要了的。
苏弥烟总觉得他递荷包给她的时候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他是不是,很喜欢她这只荷包啊?
这只荷包是她自己绣的,上边用了好几种不同的丝线呢,绣的是牡丹花。
她自认为绣工还是很不错的,只可惜她在府上被薛氏算计,没什么闲暇之余来做些针黹女红的活计,因此也就做了这么一个,从前做的那些绣工不好早被她扔了,只留了这么一只绣工尚可的时期做的,因此她很宝贝,常带身上装东西用。
“水行,你身上也没什么荷包,你是不是想要一个?”
她小心试探。
萧衍再次勒住缰绳。
此处有刀枪剑戟打斗过的痕迹,又是悬崖边,且是南下路线最寻常的一条路……兴许那日钦差和邕王一行人马遇刺便在此处也难说。
不过现在他无心去想其他,因苏弥烟的话令他内心泛起涟漪。“问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不愿意听我差遣了……也好,你走,我自个儿去山阳城,我自个儿上京。”
她赌气的话让萧衍眸色一沉,他探身靠近她,一只手撑在她身侧,深黑眸子泛着危险的光泽,极具压迫感,她悚然一惊,只听萧衍说:“小姐一个人上京会有危险,水行不会放任小姐不管,小姐只管随时差遣水行。方才……水行只是想到自己身世,这才走神。”
苏弥烟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道:“好啦好啦,你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先别着急。对了,你是不是……”她犹豫一会儿,“想要这只荷包啊?”
萧衍颔首,一道极沉的晦暗目光锁住她:“水行想要。”
“小姐可是想赏赐给水行。”
“看你这么喜欢,本小姐就勉为其难送给你好了。你可不许弄丢了!若是弄丟,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说完,很不客气地将荷包扔到萧衍身上。萧衍紧紧攥住荷包,又小心翼翼收进胸前的内袋之中。
苏弥烟笑了笑:“水行,荷包应该挂在腰带上,你怎么收在里边。”
萧衍:“小姐赠我之物万分珍贵,水行不敢弄坏。”
这番话让苏弥烟心情大好,她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这样的荷包也不难做,赶明儿我得了闲,给你做新的。”
“怎好劳烦小姐。有这一只便好。”
马车又走了半个时辰,月亮升至中天,萧衍寻了一间客栈,开了间上房。
苏弥烟刚要睡下便想起萧衍没地方睡,便打开门,他果然站在门外,抱着剑靠着一面墙闭目养神,听见开门声,他的眸子才浅浅掀开。
“水行,你今晚就打算站在这儿一夜吗?”
萧衍颔首:“掌柜说只剩一间房。”
“不行,你明日还要驾车赶路。”苏弥烟拉着他进屋关上门,拿了一条被褥给他,说,“你打地铺好了。”
“小姐不怕?”
“怕什么?”她眨眨眼,丝毫没往男女之间那事儿方面想。萧衍一咬牙,垂眸:“没什么。小姐请安歇。”
苏弥烟便去睡了。
夜半时分她隐约觉得床头坐了一个人,那人伸一手在她脸上轻柔抚摸,接着以指腹按压着她的唇瓣,末了还勾下脑袋在她发鬓处亲了亲……屋内没有点灯,太黑了,她看不清是谁,脑袋又不甚清醒,以为自己做梦呢,便很快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