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七,明明该是平常不过的日子
可为这么一件事,赵澜特意出了宫
醒过神时,赵澜已走了,虚掩的门被风吹的吱吱响
恍惚间站起,膝盖因久跪生疼,脚步便有些不稳。往脖颈处一抹,才觉后背已起一层薄汗
注意到桌面置一木匝,抬手轻启,只见一枚圆壁形的玉玦,通透无暇,翠色温碧,中间雕刻着几朵梨花,栩栩如生……
若是旁人看来,只不过是件寻常的生辰礼罢了,可宋观棋思索半刻,也没想清楚这其间因果关系。这个纹样,莫名让他觉得似曾见过
宋窈极少佩戴饰物,却将一枚玉佩保存的极好。当初在柜底发现置放的盒子时,里面的玉佩仍是不染一尘,两枚玉佩颇为相似,就像是……
一对的
实在未能想清两人能有什么关系,便只好作罢
走至屏风后,却不见谢延踪影,大约是走了
此时疲惫方涌上心头,宋观棋白绫未解,外袍还穿着,便不管不顾往床上坐去,又惊起
屋内未点灯,借着窗外透进的半点光,细看才发现床上藏了人
宋观棋明显不快,却担心外头有赵澜留的人,只好压着声音说:“下去!”
谢延忙翻身起来,满含歉意道:“唐突了,能藏的地方不多,躲房梁上倒像贼……”
谢延又走至窗前,朝外打量了一番,接着转身走到床边,无奈道:“公子怕是要收留我一夜了。”
宋观棋不说话,却扯了榻上两床布衾扔过去
掂量了两下,谢延又放一张回床上,反手随意将手中被衾搁地,往上一躺,枕着手臂阖了眼,轻声道:“夜凉了,公子快歇息吧。”
宋观棋仍是坐着,却扯下了白绫,看向地上躺着的人。谢延似有所感,顿时睁了眼,和对面的视线撞上那明亮的眸子好似盛着一汪清泉,清澈见底又空无一物,仿佛再近些就能映出人影
宋观棋似感到不自然,随即转头直接躺了下去。顿时又恢复寂静无声,窗外积雪落地可闻
谢延骤然开口问:“靖都有什么好的?”没人回他,也自顾自说着,“与其每日心惊胆战,公子怎么不找个机会离开?”
宋观棋闭眼假寐,默言不语,暗自思忖。靖都非他留恋之地,可大仇未报,来日变数太大,他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谢延又问:“公子喜欢这里吗?”
鬼使神差间,宋观棋竟回了一句:“不”
谢延明显怔愣了一瞬,他翻身面向宋观棋那边,直勾勾地看着榻上的人:“何不离开?”
宋观棋没再回话,又恢复了深夜应有的静
谢延眼珠子转动,接着盯了榻上人好半晌。终于,他确认宋观棋真睡着了,才缓缓有了动作
谢延轻坐起身,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在宋观棋枕边,道是生辰礼。而后,用和蚊子一般细弱的声音说:“公子,生辰快乐。”
宋观棋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似是睡熟了
过了许久,榻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此时显得格外震耳
宋观棋迟钝转身,伸手摸向枕边,心里念着左右难以入睡,不妨瞧瞧这人能送出什么
正出神时,他却摸到一只温热的手,那手明显也顿住了
两人俱是一怔,谢延难得露出这般神情。只一眼,此刻,宋观棋竟谋生出直接一掌拍晕谢延的念头
终究是忍住了这么做,宋观棋假装若无其事地再次转身,一双手用力大到仿佛要将被衾抓破,他随即深深埋住了脸,狠狠盖住自己
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然后布衾便被强硬拉下宋观棋两只手死抓着,仍是拗不过谢延。被衾被拉下,一根编织红链猛地映入眼帘,上又穿着一颗红豆般的玛瑙,别具一格,这种样式在靖国并不多见
黑蒙蒙的房间,这颗玛瑙却犹如透着光,格外抢人目光
明明同是一月,今夜浮光特是明亮,不知照映出谁的心事……
——
是夜
冷风呼啸,夜深霜重
随着石墙的最后一丝缝隙合上,清冷虚浮的月光也被隔绝
来人手提一盏羊角灯,匆忙走下石阶,将一双金靴踩的直响
走至刑房都未见人出来迎接,赵嵘不耐烦喊道:“人呢?还不出来迎接……”
话未完,便觉脖颈上一冷,身后响起一声冷哼,随即一道女声传来
“来了……”
赵嵘还欲开口,却被一脚踹倒,直往石墙上摔去
好不容易撞昏的头有了一刻清明,赵嵘想起身却发现被人踩住后背,用力极猛,压的骨头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