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为何是软肋,而不是把柄
是多虑了?
——林如海或许来不及写完的还有很多,没弄清前宋观棋不敢擅自妄动,如今要挟顾珂不是明智之举
他得想个法子,让顾珂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困了?”
谢延细细吻着他的耳垂,附身耳语
“困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倦意沉沉坠在眼皮,宋观棋不知自己何时闭了眼,但显然不愿再清醒
“嗯……”
身边一阵窸窸窣窣,谢延站起来拿了外袍盖在他身上。接着俯下腰,作势要将人抱起
宋观棋却抵住他的臂弯,摇摇头拒绝了
虽说营中将士从不多言,心里对二人关系早已心照不宣,但他可不想被谢延一路抱回去谢延歪了歪脑袋,想明白后不禁偏头低笑
“背你回去。”谢延弯身将他拉起,“到营门口,再放你下来?”
话音未落,谢延便做好了弓腰的姿态,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宋观棋胡乱点两下头,低声道:“好,我不睡。”
谢延轻而易举将人背起,轻轻掂量两下,心中暗想平素要多添吃食,宋观棋该多长些肉
“睡吧……”
谢延背着他,慢慢踏过来时路
宋观棋困倦涌袭中也固执摇头几下,蹭在谢延颈侧,带起阵阵痒意
“睡吧……”谢延眉眼含笑,“我数天上明星,你睡着……数到第一百颗,就喊你怎么样……”
宋观棋有些迟疑,最后在倦意控制下妥协答应
“一,二,三……七八……”
他念语轻柔,好似虔诚呢喃
“十五,十六……”
……
“九十九……”
“一百零八……”
“谢延……”宋观棋不知何时睁开眼,恰好对上谢延灼灼目光
谢延不避不闪,又走几步才不依不舍收回目光“谢延……”
“我在。”
“谢延……”宋观棋侧脸去打量他,指尖在虚空中划动,迷迷糊糊中描摹他的眉眼
“嗯?”
“谢延……”
“累了?”
“谢延。”
宋观棋口齿含糊不清,如同中蛊一般,执拗喊着“谢延”。
长风荡开他垂落的衣袍,四处游窜的凉意也没能将他从自甘蛊惑的心境拉回神智
谢延轻笑出声,似是慨叹却无奈,又颇有得意忘形的意味
“幼时母亲也会同我坐在廊下数星星,我睡着了便将我抱回去。”谈及故人,谢延锋利眉眼都柔和下来,“我每次醒来,都是躺在床上。一开始没脑子,还觉着是神仙显灵!我问母亲,她笑夸我聪明……”
谢延说的是母亲,而非母妃
鎏音在他心目中,永远是光彩照人的公主,其次就是温柔慈爱的母亲
先皇妃的身份,从来不值一文
“于是乎,我时不时就跑那下面睡觉,直到一次睡着不老实,险些从她怀里摔下来。吓得我一激灵,然后就看到神仙化形的母亲……”他面上也随之出现讶异之色,“怎么回事呢?”
“程叔知道后,就不停笑我。气的我跑过去和母亲告状……”谢延偏头去看身后人,“我和她道歉,她就说‘没关系啊,这样的话。母亲在阿延心里和神仙一般,母亲怎么会生气呢?’最后还帮我把程叔说了一顿。”
宋观棋被逗乐,不自主地勾起唇角,随即又缓缓压下,难言滋味缠绕心头他舌头跟打结似的,好半天才艰难吐出声
“谢延,”他眸光都渐渐黯淡,“对不起。”
重逢至今,谢延从来不问,宋观棋自己也不愿意说,消失三年的解释耽搁许久最终消磨为一句“对不起”
猛地身下一晃,谢延不打招呼猛地将人托高,惊地他一下攥紧谢延的肩头。正欲抬头,耳边突地传来低语
“挚爱之人不直唤我姓名……也不常对我道歉。”谢延略微停顿,“因为比起对不起,我更喜欢另三字。”
心口悸动震跳如狂,晴空朗朗骤然炸响惊雷,草野低眠,水月隐华,扶摇慢步
万籁俱寂,惟所过之处潋滟春光、陡泄花白
尤是茫茫天地都要为之黯然失色
如此便夸张吗?
不然,还应颠倒四时,飞扬簌簌落雪染墨发,惟有余生共白首才当得起他这一句承诺——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