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影院的灯像是坏了一闪一闪,鸢大惊失色,可是再抬头看时,电影屏幕上就在正常的放着她想看的那部电影。
荧幕上没有自己,没有丈夫。
林隐掏出手帕递给鸢,体贴道:“擦擦眼泪吧。”
鸢这才惊觉自己脸上冰冷的液体原来不是血。
是眼泪。
明明苦涩的味道都是一样。
鸢没有接过帕子,“我该走了,果然还是不适合这么晚还在外面看电影不回家...”
林隐继续保持着递手帕的姿势,“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是往前走出去,还是继续回去,选择权在你手上。”
鸢视线落在手帕上,眼神有点犹豫,她眷恋林隐的温柔,可下垂的视线瞥见眼泪落在手上变成了血,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像是颗定时炸弹。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丈夫”,鸢打掉了手帕,她惊恐说道:“不回去的话会有更可怕的事情。”
“既然如此痛苦为什么不离开?选择权在你手里。”林隐又重复了一次。
“离开…”鸢呢喃自语。
我也是可以选择的吗?
手机铃声像是催命符,打断了鸢的犹豫。
鸢握着手机从林隐眼前失魂落魄的走过,爆米花差点被她蹭倒。
林隐把爆米花扶好,鸢的身影已经走远不见。
…
午夜,电影院里正在重映一部之前的老电影,真的是部很老的电影,当时这部电影的出品公司还没有申请破产。影院里只有林隐一人。
在影片开始前的五分钟,一个叫鸢的女人也进来了。
鸢安静的坐在林隐身边,一句话也没说,安静的像是一个死人。
但鸢没死,林隐知道。
鸢的脸色是种病态的灰白,疲惫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眼神空洞的凝视着电影屏幕,随着影院的灯光暗下,电影拉开序幕。
电影走马灯似的闪过鸢以往的生活片段。
帘子后面传来爽朗清脆的女生的笑声,还有海浪的声音,一群女生玩闹的剪影浮现在帘子上。
鸢的脸上开始浮现出笑容,像是枯木逢了春,她对林隐说:“我大学的城市是在海边,周末的时候我们宿舍的人都会一起去海边玩,海风吹在身上就好像自己会随着那缕风一起飘起来,那应该就是自由的感觉。”
林隐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鸢在那讲。
“我努力学习努力念书就是为了可以离开那个吃人的老家,他们不让女孩读书觉得是浪费钱,他们让我辍学,可是我还是一边打工一边读了大学,我努力在城市里工作,可最后我发现我拼尽所有力气得来的一切在他们眼里都是不值一提,我始终比不上家里那个毫不费力就得到他们全部爱的弟弟,哪怕弟弟什么都不做,他们也毫无怨言。”
“我想着逃离这个家,以为只要离开这里我就会好起来,我做的最蠢的事情就是为了逃离这个家跳进了另一个家,结婚并不能拯救这一切,可是身边的朋友说大家都是这样过来,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真的是这样吗?这份生活维持下去靠的就是日复一日的忍耐吗?”
鸢痛苦的滑坐到地上,她抱住蜷缩的自己,始终想不通父母的偏心,想不通残暴的丈夫,和处处刁难的婆婆,“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做了…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我做更多,我也是活生生的人啊!为什么从女人身体孕育出来的人要瞧不起女人呢,为什么同为女人却还是要刁难女人呢,为什么男人可以把得到这一切实为理所应当呢?为什么公司总要想尽办法的裁掉怀孕的职员呢,为什么听到正在备孕的女性,公司就不愿意要了呢…”
“我只想做我自己啊,不是妻子,不是女儿,不是母亲…”
说到这,鸢逐渐癫狂。
“我忍不下去,我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死,这样我就可以自由了,我真想杀死他们逃离这地方,这样我就不用被父母嘲讽,不用供弟弟买房,不会被婆婆针对不会丈夫家暴…”
“没错,他们都该死,不是吗?”鸢说着转头看向了林隐,诡异的笑起来,她抬起自己满是血的手,“难道我不该杀了他们吗?我有错吗?”鸢肩膀上的藤蔓已经缠遍了她的身体,密密麻麻的缠着她,上面的花正在吸她的血,要将她身上的血肉都吞噬干净才罢休。
林隐看向鸢满是血的手,又指了指屏幕,声音清亮如同一道钟敲醒了鸢。
“你确定,你杀的是他们吗?”
很快,帘子前有个看不见的人,给鸢递了一把刀。
帘子上很快染上飞溅的血液。
“杀的…是他们吗?”鸢恍惚的重复着这句话,“我杀的是他们吗?”
帘子拉开,被杀的那人倒在地上,血已经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