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闻璟以为这些人阳奉阴违，枉顾他的命令苛待阿离。
“...是我不让他们关窗，让我透透气吧。”阿离卧在塌上，气色已经好了很多，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红梅，出声阻止了厉闻璟关窗的动作。
“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南下，那里比这要暖些。”厉闻璟把阿离抱在怀里，可阿离像是件脆弱的瓷器，稍稍用些力就会在他怀里碎掉。
本以为随着那几年时间更迭，自己会忘记阿离，可是再见到阿离，厉闻璟发现他对阿离的感情如春草一样肆意疯涨。
这也多亏了洛林，不然到现在他也无法看透自己的情感。
时至今日，厉闻璟不想再压抑自己，他想正视自己的欲望和感情。
“好不好阿离？陪着我一起，我们一起走。”厉闻璟把阿离抱起抬高了些，让他坐在自己腰间，是这个极为亲密无间姿势，厉闻璟一脸虔诚的注视着阿离，像是在专注的看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阿离没有回答厉闻璟的话，但厉闻璟也不在意，他自说自话的描述着江南的风光，说那里不会有这么多的规矩，满脸憧憬着和阿离以后的生活。
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最多余。
冬天的蒲扇，夏天的暖炉还有...迟来的爱。
对于厉闻璟的偏爱，阿离已经渴求太久，久到阿离已经不需要。
阿离和厉闻璟对视了好一会，直到厉闻璟又吻了他，阿离才反应过来厉闻璟刚才是再问自己爱不爱他。
阿离垂眸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他笑了，随即摇摇头，“我能去看看隐哥哥吗?”
“你死了这条心吧，你隐哥哥已经死了！”回应阿离的是厉闻璟暴躁的砸碎杯盏的声音，他发疯的问阿离为什么不爱自己，并且再次强硬的要了阿离。
许久的压抑在这一刻彻底涌出，厉闻璟疯狂吻着阿离，命令着阿离爱自己。
最后他祈求着阿离爱自己。
可阿离这次连眼泪都没有，他的沉默让厉闻璟彻底绝望。
在那天的晚上阿离就开始高烧不退，厉闻璟给他喂药都喂不进去，他祈求着阿离看看他，但阿离闭着眼，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施舍。迷离之际阿离想起了他的隐哥哥。
如今隐哥哥没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和牵挂也没了。
只是很奇怪，阿离又想起来把他从寻欢阁救出来的洛林，还记得洛林对他说：“人间都说长兄如父，那我现在就是长嫂如母。”
那时的阿离想这人真奇怪，这和直接承认喜欢隐哥哥有什么分别？和寡言不肯吐露心意的玄辞真是两个极端。
阿离终于动了动嘴唇，他望着窗外鲜艳的红梅，眼神里有了一瞬的光亮。
厉闻璟紧握着阿离的双手，即刻贴上去，但他只听见阿离微弱的声音说了个：
“...隐哥哥。”
阿离到底是没活过那个冬天，死时不过二十四岁，死时无一字留给厉闻璟。
这是厉闻璟第一次明白了死亡的含义，明白了人类的脆弱，也明白了阿离的名字。
归期赋予了离别别样的意义，但死亡斩断了归期的意义。
在阿离这里，“离”只有诀别再也不相见的意思，没有归期。
纵使厉闻璟活了很久，但他也只是一个活了很久的人，他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洛林很意外厉闻璟这么快来找自己帮忙，和当初高高在上的姿态不一样，他请求自己救阿离，模样十分狼狈。
洛林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致力于学习人类法则，禁锢在教条里的厉闻璟会为了阿离竟然可以跪自己。
“当初我求你收留阿离，现在你求我救阿离？你不觉得这很匪夷所思？求来求去最后还是落回到阿离身上。”
“我不记得我当人多久，但阿离在我身边的五年四个月零二十八天的时间里，我只明白了一件事，我无法接受没有阿离的日子。”
真是活得久什么稀奇古怪事都能见到，上清童子居然也有记时间的一天。洛林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厉闻璟，记忆恍惚回到了天界，林隐目光恳求地问他有没有爱过自己，哪怕一刻。
其实当初只要他点头，哪怕是骗林隐，林隐都不会去死。
但他选择了漠视，因为他并不在乎，不在乎到都懒得去撒个谎。
眼睁睁看着林隐消散在他怀里。
眼下洛林看着厉闻璟，突然有了丝好奇，如果他帮了厉闻璟，选择了当初他没选的那条路，以后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呢？
他也想看看。
洛林拉起跪着的厉闻璟，赤红的眼底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似乎一切都尽在他眼中，“好，我帮你。”
洛林是尸祖，千年僵尸，死而不僵，对于操控尸体他最是熟悉。
洛林用阿离的血摆出一个阵法，接着手中幻出一根白色线香浸泡在阿离的血中，白色的线香直接染成了血红，随即被洛林点燃。
厉闻璟看着那散发着奇异香味的香，燃出的烟都是红色，“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