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陌生人嘴里听到那个名字,他的心脏狠狠一缩,直到烟灰的余热烫着指端,这才掐掉烟头,眯着眼打量身前的人。
对方又把刚才对姜寄望的那套套近乎的说辞搬了出来。
“你是说他刚才在这儿?”池忆难以置信,不怎么耐心地听着他讲述从广海到蓉城的过往,等到对方提起方才的一场误会,已忍不住打断。
“咱就是吃这口饭的,认人不会错,说句冒犯的,您当初只来过陨星一次,我不也记得。”
助理和代驾已经把车开了过来,池忆却迟迟没有上车,将手抄在风衣的口袋里,向外眺望:“他往哪里走的?”
“这……”经理为难地指了个方向,夜里附近车少,开足马力几分钟就如泥牛入海。池忆上车要追,他猛一拍脑袋,从阶梯上跳下去,喊着:“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小孩说他们住在附近工地,湖对岸确实有一片工业区在施工……”
车窗都没摇上,商务车便已绝尘而去。
酒气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蔓延,不过几分钟,后排传来轻微的鼾声,姜寄望讨厌这个味道,准备开窗,十字路口的信号灯忽然跳绿,他赶紧左转。
车窗却同一时间开始下沉。
白春林还清醒着,推了一把枕着肩膀睡得昏沉的同事,通过后视镜憨厚地朝他笑了一下。
姜寄望没有任何反应,惴惴不安的他忍不住找话:“姜工,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下次。”姜寄望捏了捏鼻梁。
“知道了。”白春林点头如捣蒜,过了会扶着座椅背,往前倾身小声问:“刚才那个经理……他说的是真的吗?”
“都是以前,”姜寄望顿了一下,口气比想象中轻松:“后来……”
白春林抢白:“破产了?”
姜寄望眉头微蹙:“……算是吧。”
白春林嘘声叹息,倒是比正主显得更寥落,他现在在工地,包吃包住,每个月存的钱连家里的借款都没还完,生活的重担就要压弯脊梁,如果自己有九位数以上的身家,他简直不敢想象是什么神仙日子,而他更不敢想,拥有那么多钱又彻底失去,会是多大的打击!恐怕见了从前的朋友都要绕道走,被以前不如自己的人提起,自己都臊得慌!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姜工才会到蓉城来?由己及人,他不敢再乱说话,好在沉默没持续几分钟,项目部就到了。
白春林帮着把人弄回宿舍,路上又给孙知友去了个电话道歉,便匆匆回办公室拿反光背心和安全帽,离开前扫见桌上摆放整齐的文件筐和书,快步冲出了办公室。
“姜工!”
姜寄望正要上车,白春林跌跌撞撞追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等,等一下,那些书,谢谢你……噢,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池忆就是在这时候赶到工地大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