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寄望手忙脚乱接听,从没哪一刻如此感叹白春林的电话来得这么及时,他生怕电梯信号不好电话断掉,甚至做好了装模作样也要演下去的准备,还好,信号一路畅通,甚至手机话筒音效过于优越,充满活力的声音清晰地蹦了出来。
“姜工,你刚才是不是在忙?没打扰你吧?我今天接到转正通知了,刚发了工资,比实习高了两千块呢!嗯,本来买了些水果想来感谢你的。”
“你在哪里?”姜寄望猜他可能去公司或者住址找过自己,忙问。
“我,我看你家没人,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欸,姜工,你声音有点哑,是不是喝酒了?需不需要我帮你代驾?”
“不,不用了,我打车……”
“那你到家给我电话。”
“……”姜寄望无奈,只说自己这么大人,做事有分寸,但白春林却十分坚持,声称害怕他醉酒睡车上。
电梯正达十五楼,池忆半只脚已经跨出去,忽然又倒了回来,抢过电话,用那种四平八稳但却叫人直冒冷汗的声音说:“他可以住酒店,不用回去了。”
白春林以为他和某个领导在一起,尴尬地挂了电话。
“我没带身份证。”
姜寄望跟在池忆屁股后头,看起来比喝了半斤白酒的池忆步子还晃。
池忆刷开房门,古怪地扫了他一眼,边往里走边说:“这间酒店已经满房,有你也开不了,”他顿了一下,“不过你可以不用身份证住。”
姜寄望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换言之,然而下一秒抬头,就望见了那张吸睛的三个人躺上去都不会嫌窄的大床。
果然,池忆下一句话等着他:“我可以借你住。”
“不劳你操心,你早点休息。”姜寄望抓起一旁的矿泉水瓶子,给他拧开一瓶,放在斗柜上,转身离开。
池忆却三两步抄过来,一把扭住他的胳膊。
砰的一声,虚掩的门被阖上。
姜寄望甩手。
池忆不动如山,见他不敢与自己对视,偏就要迎上他的目光直直紧逼,又嘲弄似的问:“心虚么,跑什么跑,看到我还装不认识,一装一个晚上,呵,你不应该第一个时间给我个交代!”
“……我给你交代?”
姜寄望的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既疑惑又好笑。他倒是会倒打一耙,真要交代,也该是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池忆,你敢说你当初没有拿钱?你都已经拿了钱了,还回来做什么?”姜寄望从没有想过十几年前八点档偶像剧狗血桥段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但拿钱买断一切纠葛麻烦,确实像是孔雁声的作风,虽然他不喜欢也不认可他妈当年的做法,但他更不能理解的是,拿钱走人,消失得干干净净的池忆见面问自己讨说法!
自己跟傻逼一样信任他,那笔钱他拿着就不烫手?
孔雁声当时跟他说,池忆是为了钱才接近他,所谓的感情不过是他蠢,他被猪油蒙了心。那时他年轻气盛,跟家里大吵大闹,坚决不接受她对池忆侮辱性的指控,并做好了听池忆解释的准备。可不相信又能怎样,卡里的钱都被提走了,孔雁声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而他苦等的人,却彻底断了联系。
后来家里出事,池忆更如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果不是多年后,光忆科技上市,白手起家的年轻老板占据各大流媒体头条,铺天盖地都是他的资料,他甚至连对方当年报考的哪所大学都不知道。
当初他反驳孔雁声多狠,打脸的巴掌就多响亮,尤其是记者采访他白手起家第一桶金的时候,他春风得意地说全靠一个人时,那种齿冷,姜寄望一辈子也忘不了!
原来只有自己,他妈的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