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寄望问:“屋里没有洗手间,洗澡在哪里?”
池忆指了个方向:“那是厕所,挨着的是澡堂。”工地又不是酒店,当然没有独卫,除了女厕所小巧精致以外,大老爷们都随便对付。
但姜寄望跟吃饭咀嚼到臭虫一样,吐又不敢吐出来瞧,咽又不想咽,脸色瞬间灰败下来,难受得要死。池忆好心提醒:“要洗就赶紧,保不齐晚上停水停电。”
“还要停水停电?”
“夏季用电高峰,镇上可说不准,要是施工作业水管挖爆了抢修,可能连冷水都没有。”
“……”
姜寄望呆呆卡在原地,大概他活了十几年,还没有过缺电缺水的经历。
池忆对他的反应也难以理解,感到莫名其妙:“你看着我做什么,洗澡还要我帮你吗?”
姜寄望松手,扭头跑上了二楼,把铁楼梯踩得哐哐作响。不一会,他就抱着洗发水沐浴露,把干净衣服一兜,跑了回来。
池忆看他既没提桶,也没拿盆,觉得稀罕,但也懒得管他,目送他进了澡堂。
目下已有工人接二连三下工,回来冲个澡去吃饭,姜寄望推开木门一进去,就给腾腾的热气熏了满脸,等看清里头的布局,只觉得窒息。
广海地处南方,澡堂本就少见,尤其是这种连个隔断都没有,一排裸男站在锈迹斑斑的水管下冲澡的震撼场面,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之所以是水管,因为水是拧成一股哗啦喷出来的,花洒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姜寄望缩着脖子往里走,心想就算没有温泉汤池,好歹也弄个淋浴单间。
哪哪儿都觉得怪。
由于他没有带盆或是口袋的意识,只能把衣服挂在墙上,但夏天不通风,澡堂湿漉漉的,玻璃瓷砖上全是水珠,脏衣服也罢,干净衣服挂上去没两分钟就洇开,跟抹墙布一样,穿上难受得像有蚂蚁在咬人。
他又冲出澡堂,把准备要去食堂的池忆拽住:“钱好商量,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池忆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搓澡五十。”
“我给你一百!”姜寄望抢白。
池忆看他这么豪爽,忽然感到不妙,不答应也不拒绝,抄着手继续往前走。“再给你加五十,别走啊!”姜寄望干脆上手吊住他的胳膊:“我们那儿没有搓澡的习惯,我就是想请你抱着我的衣服在外面等等我,澡堂里太潮了,衣服都被墙上的水蒸气打湿了,怪恶心的。”
他能忍,但洁癖忍不了。
“冲个澡不就两分钟,湿不了。”池忆嘿了一声,还以为什么大毛病,这点屁事就值一百五,他在这里搬砖一天也赚不了这个钱,但他也不屑赚,用力把姜寄望从自己胳膊上抹下去:“水汽有什么脏的,洗完身上不都是水汽,你看这温度,你出来走两步就干了,再走两步,跟没洗一样。”
姜寄望打断他:“我洗澡比较久。”
池忆一脸疑惑,对这个久没什么概念。
姜寄望伸出四根指头,不过这是他以往浴缸泡澡的情况,毕竟躺着舒服,有时候还能来两局游戏,于是他在池忆震惊的目光下,犹豫着收回了一根指头。
“你别告诉我是三十分钟啊。”
小时候山里没有通自来水,水要去溪头上挑,或者去井里捞,然后存在灶房的水缸里,跟原始人差不多,那点水,能给两分钟冲个凉都不错了,还不定天天能洗澡呢,夏天实在耐不住就跳溪里泡泡,他着实想不通,一个男人,怎么个洗澡法能洗三十分钟,眉头都快拧成了川字:“要不要再给你撒点花瓣?杀鸭子脱毛都没那么久?”
“啊?”
看他一脸懵,池忆给气笑了:“你没见过杀鸭子啊,先用热水烫,再用沥青脱毛。”
姜寄望没见过杀鸭子,对此也不感兴趣,无视了他的讽刺,只巴巴地说:“你就说帮不帮吧。”
池忆扫了他一眼,没接招,迈步走了进去,走到最里头,准确找到他放洗发水的位置,开始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