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正在放水的几个人都吓懵了,甩甩手忘记要做什么,直到被姜寄望按住的人脸色发红发紫,这才一左一右过去把人架住往后拉:“你谁啊?你干什么?快把他放开,谢林,你没事吧?”
姜寄望被扯得趔趄,正了正脚步,又猛冲上去,像忽生巨力一样直接把人摔在地上,拳脚相加。
往厕所里进的人大多都是乖学生,哪里见过这样厮混的打法,堪堪往后退,慌慌张张去行政楼叫老师。
被打的学生不忿,两眼瞪得滚圆,撕扯着姜寄望的衣服连踢带打骂骂咧咧,姜寄望自然也不让他好过,抬手就是两拳,打得人头晕目眩,目光直直落在他的校服和校徽上
国际部的人,和他们相同,但又不同,实在好认。
谢林咬牙滚了一圈,翻身骑在姜寄望身上,本来要还他一拳,但被身边的同学拉开。
他们不比国际部的人有权有势,最后又不参加高考,拍拍屁股就出国了,打架闹事是要挨处分的,得不偿失,于是顺势踹了姜寄望一脚,爬起来一边抹嘴角一边往外跑:“打人了,打人了!国际部的打人了!”
“打得就是你,你再敢乱说话试试!”姜寄望一个打挺,跟着追出去。
谢林见他如此嚣张,眼睛一转,立刻把责任都推他头上说:“国际部的了不起啊,不仅打人,还不让人说话,无法无天了!”
他冲到一班门口,扯着嗓子喊:“有的人,平时看着老实人一个,背地里却找人动手,有人撑腰了不起啊,真以为学校能搞特权阶级是不是?别以为没人知道啊!某些人考得好是因为经常给老师帮忙,老师给他单独补课,还提前做了试卷,他的成绩有黑幕,得来根本不公平,这样的人凭什么和我们一起在这里学习!”
“你他妈胡说八道——”
声音从厕所一直传到走廊,所有人都挤在外头看热闹,交头接耳纷纷猜测这个人是谁,池忆站在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皱着眉听他们争吵,隐隐觉得这夹枪带炮的话意有所指,本来打算保持沉默,但一阵哗然后,他猛地回头发现,从长廊另一侧冲过来为他说话的人竟然是姜寄望。
池忆想要上前,却被围观的学生推搡了回来。
谢林被姜寄望追上,两人在人群中扭打,他自然也看到了长手长脚,在人群后鹤立鸡群的池忆,见他默然不认,脸上还是平常那样淡淡的,近乎冷漠的神情,顿时怒火中烧:“你一个国际部的,跨校区管什么闲事,我看见你好多次了,你们之间什么关系啊……哦,听说有钱人都……该不会……”他向着池忆的方向,就差点出他的名字。
姜寄望本来就心虚,余光扫到池忆以及向池忆看过去的同学,脸颊发烫,怕谢林狗急跳墙说出更难听的话,拉扯中迎头撞过去。他本意是想让对方闭嘴,但是谢林往后退,身后的学生惊恐退让,露出横栏,谢林差点从栏杆上摔下去。
周围爆发尖叫。
姜寄望也慌了神,慌张去拉人,混乱中有人挤过来,一手抓着谢林的领子把人拽回来,一手护着姜寄望脑袋,没让他磕在墙上。
“别吵了。”池忆站在中间,就像武侠小说里身负时望隆重登场的大侠,身边的人为他气势所迫,顿时鸦雀无声,连随后而来的两班班主任都忘了开口。
“你放开我。”谢林被他抓着,浑身不自在,奋力挣扎。
姜寄望立刻狠狠回瞪了他一眼,见池忆松手,又挽着袖子要把他揪过来:“你也把我放开,看我不给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一点教……”
一班的班主任恍然回神,大声呵斥:“怎么回事!”
谢林和姜寄望异口同声:
“他先动手。”
“他先造谣骂人。”
班主任看他俩脸色,又要相互攻讦,立刻又喝斥了一声:“一个一个说!”
姜寄望抢先开口,刚说了两句又猛地看向池忆,那些难听的话如果被池忆听了去,他心里该多难受……他不敢说了,谢林得意地看着他,好在周围还有好几个一班的同学,刚才也听到了谢林的大呼小叫,对池忆又抱有好感,便贴在班主任耳边小声把刚才的情况讲了一遍。
班主任听着,眉头皱了起来,和谢林班上的老师以及赶来的教导主任小声说了两句,脸色有些不虞:“这事老师会处理,其他人都先回教室里待着。”
看那样子是要把人拉办公室私下解决。
姜寄望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回过味来十分顾忌池忆的感受。
池忆落在最后,一动不动,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他,姜寄望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就见他抬起头来,目光有些颤抖:“等等,让我解释一下吧,我想大家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解释什……”
“我从S省江市林坡县木良乡来,家中兄妹三人,我爸死得早,我妈卧病在家,我之所以能够到广海来上学,是因为遇到了好心人资助,他们资助了我学费和生活费,但我不想什么都找他们要钱,学校得知了我难处,想要帮我把杂费也减免了,我不好意思白受,所以就去给老师帮帮忙。”
“至于补课,英语老师知道我是从山区来的,以前基本没有学过口语和听力,想让我尽快适应教学,才帮我,至于其他的,纯属无稽之谈,都不是真的。”
“给大家带来麻烦,实在对不起。”他弯腰向老师鞠了一躬,久久没有直起腰。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的贫穷,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别,别说了。”姜寄望眼睛红红的,连呼吸都乱了。
谢林从自己的班主任身后伸出脑袋,他家里有人在教育局工作,并不怕老师,相反,现在底气相当足,至少姜寄望够不着他:“那你还穿着那么好的鞋,让人误会,啊?该不是你拿赞助人的钱去挥霍吧?”
“鞋?”池忆看了一眼脚下,又看了一眼姜寄望,心里无奈地叹息,有些好意,迟早会变成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