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三座城池,十万将士,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满足!征服这片土地后,他们还要做什么,跨越大海吗,那之后呢,剑指苍穹吗?
我是大周的将军,我必须保护我的百姓。
“我答应你。”
“什么?”
梁惊雪抬起红肿的眼睛,愣神似地看着他。
“我李焉识,大周的定远将军,答应你,不会再让任何一个百姓,白白牺牲。”
他的眼神那么坚定,不容置疑,紧紧抿着的嘴唇隐忍又克制。
他,也会心痛吗。
“喂,你药都放凉了还没喝,我这药材很贵的。”
一个声音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人却在门口靠着,端着药,不涉足一步。李焉识和梁惊雪皆是回头。
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闲倚在门口,手里端着碗浓如茶色,还散发着阵阵腥味的药汤。
“抱歉,抱歉,因为太烫了,我想等凉一些一口喝掉的,把时间给忘了。”梁惊雪慌忙站起身。
“李焉识,你上哪捡的这么个不听话的丫头。”
“乔大老板,你又何须同她计较?”李焉识跟在梁惊雪后面,走到了门口,看着她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完活了,今天最后一碗,明天我就打道回府了,记得走之前给我结账。”
“好的好的好的。”梁惊雪连擦带抹干了泪痕。
“一天一百两。”
“这么贵!”
“还没算上我出诊费呢。算了,反正李焉识欠我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块算他头上吧。”
“我,我会还给你的。”
“别听这个奸商漫天要价,”李焉识又转过身来,“我明天夜里启程赶赴洛京,正好顺路,要不要捎你一程。”
“你大半夜的出发做贼去吗?一晚上颠簸我可再受不了一次了。”
“北斗门的掌门和几个长老都没抓住,我这次轻装赴京,带不了多少人,夜间走,安全些,也隐蔽些。”
“那我可更不跟你一道儿了,高风险的买卖我可不干。罢了罢了,我就是个劳碌命,明早我自己打道回府。李焉识,你说我是不是欠你的。”
他摆了摆手,兀自离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还,还没谢过你救我一命之恩。”
李焉识记着与那个放他一马的男人间的约定。那日乔玉书来时她虽在昏迷之中,可已然无恙,这三日的药不过是调理她近些日子的亏虚,而她对此并不知情,把他俩误作是救命恩人了。
李焉识本想说些举手之劳的客套话遮掩过去,脱口而出却变成了“不,不必,即便是看见路边的小狗受伤了,也不会坐视不理。”
“?”
梁惊雪嘴角抽搐了一下,内心:这人会不会说话啊。
“将军,我什么时候可以送襄灵下葬。我想,她能早日回家。”
“等我从洛京回来,慎王的事尘埃落定后,这些无辜的百姓便可以入土为安了。”
“那我等你凯旋的消息,将军。”
“好。”李焉识郑重地点点头。
李焉识感到心里有些什么松动了,不知何时开始,他们针锋相对的关系已经成为了过去时,如今,有了共同的敌人,他们就如共历沙场的战友一般,同仇敌忾。
那,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了,她的敌人,不止一个呢?
他看着面前这个眼眶红晕未消的小姑娘,心有些乱了。
自己在做什么,连她的身份都没搞清,在这空愧疚什么?
万一,万一她真是绝云派暗中培养的,顶级秘密武器呢?
绝云派那个龙掌门,连百年清修圣地都可以对外开放,打造成人人可观摩的旅游胜地,还提供什么绝云派弟子导游一条龙服务,还有什么事,什么点子是她想不出来的?
不可轻敌!不可轻敌!
李焉识,这正是绝云派的诡计!你又中计了!
梁惊雪看着李焉识的表情变幻莫测,时雨时晴,还是深以为那日初见,自己的判断没错,他怕是有点毛病。是夜,乔玉书房间内,烛火幽幽。
乔玉书正在收拾着自己的医书和行李,李焉识坐在木凳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你有事瞒着我,玉书。”
“是啊,不瞒你了,你现在欠我的连本带息不止五千五百七十八两了,已经是五千六百三十四两了。”他头也不回继续收拾着行囊。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别的,无可奉告。”他的身影顿了一顿,又继续忙活着。
“到底是什么病?”
“寒症,普普通通的寒症,加之那日悲伤受惊过度……”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你知道不说实话是什么下场。”
“你吓老子?堂堂大将军欠债不还还要杀人灭口?”乔玉书转过身,气鼓鼓地叉着腰。
“到底是,什么病。”
他一字一句,端出了几分威严。
乔玉书叹了口气,坐到了李焉识的对面。
“不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