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怀瑾继续回忆:“大约十年前,廖师兄境界升至元婴,是父亲门下数一数二的弟子,很得父亲信任。于是父亲便把宗内账务交给了他,他也一直仔细打理。再后来我出门游历,便不甚知晓了。”
听到这里,唐羡鱼心中便大概勾勒出了时间线:
按照此前廖弘所言,对方与穆清晖是一同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皆是到了二十年前的时间点。当时穆清晖的灵魂顶替了穆怀瑾的叔父,自此便生活在云溪宗。
而最初的两年间,廖弘不知身在何处,但于两年后拜入云溪宗内门。又花了八年时间苦心经营,终于得到前宗主穆清阳信任,拿到了云溪宗的财政大权。
之后的五年间,廖弘假公济私、伪造账册,亏空宗内大笔财物,结合其身上不明誓约,极可能是穆清晖命其为之。
再后来就是五年前的云溪宗遇袭,廖弘假死遁走,从此隐藏行迹,大概便是借着此事逃离穆清晖。
只是都说那日云溪宗遇袭事出突然,那廖弘又是如何提前筹划假死脱身的?难不成他早已知道此事?那么穆清晖知道吗?或者说……
会是穆清晖筹划的吗?
那么穆清晖伪造穿越时间线,会是为了隐瞒他一手筹划了云溪宗血案吗?
以其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来看,当真有这可能。
不过唐羡鱼也只是初步猜测,手中尚无证据,若想得知真相,还得推穆怀瑾一把才是。
思及此处,她抬头看向对面,温言道:“少宗主有何想问的,直问便是了。在下若能回答,自会回答于你。”
穆怀瑾于山谷中时,见廖弘与唐羡鱼皆疑似为人所控,且下禁制之人修为高深,他竟探查不到。因此本在犹豫,不知自己欲问之事,是否会触及这禁制,害了唐羡鱼。
只是如此瞻前顾后,到底不是他的性格,既见唐羡鱼如此说,他便也痛快开口:“唐长老,我见你与廖师兄相识,言语间还谈及我叔父。那么你可知,廖师兄与我叔父是否早已相识?”
这问题涉及穆清晖,唐羡鱼无法回答,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誓约是死的,可人是活的。
于是她抿唇微笑道:“那么少宗主可知,没有回答,有时亦是一种回答。”
“你的意思是……”穆怀瑾立刻理解了她的暗示,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低声道:“此前在宗门时,叔父与师兄从未在人前有过交集,我从未想过,二人竟早已相识。”
“那么,你与廖师兄身上若确被下了禁制,施术之人莫非便是我叔父?”
唐羡鱼仍微笑不语。穆怀瑾有些难以相信,他从小敬爱这位叔父,向来对其十分信任。如今才发现,叔父竟可能还有另外一面,而且还怀揣了如此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着穆怀瑾,唐羡鱼想起此前曾多次寻他不得:“听闻少宗主此前与阿怡常去后山,不知是否欲探查云溪宗旧事?”
穆怀瑾倒是坦率:“不错,我一直觉得五年前事有蹊跷,便欲追查。又想起那日阿怡同我讲过,当时魔修来袭,是从山下攻上来的。然而除了不在门中的阿怡,其余幸存者均是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却是全数陨落。我仔细思量之下,觉得颇为不合常理。”
果然是为了五年前的事。
听闻此言,唐羡鱼自然也是一点就透:“少宗主的意思是,住在山脚的的外门弟子尚有幸存,住在半山腰的内门弟子却全数陨落,因此来袭地点未必是山脚,对吗?”
“是的,宗门后山有一传送阵,我怀疑魔修可能是从此处而来,因此便同阿怡前去探查。但此传送阵已在那一战中彻底损毁,我二人只能无功而返,线索到这里就断了。”穆怀瑾极为遗憾道。
唐羡鱼受誓约所制不能出卖穆清晖,但她与廖弘间却并无约束,卖起来毫无心理负担。她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廖弘恰于此战中假死遁走,是否早有准备?”
“廖师兄?”穆怀瑾意识到了一个他没想过的可能性:“你的意思是说,廖师兄与此事有关?”
见对方已反应过来,唐羡鱼便又添了把火:“我近日翻阅过不少符咒术的相关典籍,少宗主所说的传送阵法,需从内部才能开启吧?”
穆怀瑾猛然站了起来,右手用力地握住摧霜:“五年前云溪宗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