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家家主抵达上海的次日,便陆续有访客上门。
这些来访的伯伯们,尽管头发已斑白,年岁已过半百,但据闻他们皆是与连叔叔同辈之人。尽管年岁较长,但可以想象,连淮身边也有不少三四十岁、与他同辈的族人。
连家的产业与族人主要聚集在香港,这并非因为香港是发展的沃土,而是源于一段历史渊源。据传,在清末时期,随着清朝的覆灭,连家曾祖父一辈的京城贵族,带着家眷历经波折,最终辗转至香港定居。而另一部分未能迁徙的家族成员,则留在了上海。时至今日,留在北京的连家小辈已所剩无几。
对于这些伯伯而言,程吱是初次相见,因上次婚礼太过匆忙,所以他们此番特意备下了见面礼。程吱一一表达感谢,并欣然收下了这些心意。
这些礼物虽不算价值连城,但多为女孩子钟爱的玉石珠宝等精致小物。起初,程吱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觉得收下也无妨,不会因此欠下太大的人情。然而,随着来访者络绎不绝,礼物越堆越多,程吱心中渐渐生出了一丝异样。
“你只管安心收下礼物便是,这些人情往来你无需过多考虑。”连淮站在她身旁,腾出一只手来,帮她接过那些源源不断的礼物盒子。
拆礼物本是个充满期待的过程,但当礼物多到堆积如山时,拆礼物的乐趣便如同拆快递一般,拆完便觉索然无味。
在这些来访者中,程吱也认出了婚宴上有过交集的人。
有人向连淮打招呼道:“连淮也回来了啊。”
家族继承人与家主共同出席的场合确实不算多见,而上海这场婚宴能邀请到连家上下两任家主,无疑是极大的荣耀。
“叔公。”连淮站在程吱身侧,朝那位叔公微微点头致意。程吱也随之称呼那位叔公。从辈分上来看,这位叔公无疑是在场众人中分量最重的一位。
老人微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你父亲说你们姐弟相处得很融洽,我再多嘴一句。你父亲对你兰漪阿姨的珍视你也清楚,从今天起,吱吱就是你的亲姐姐了。族中的男人要学会照顾好家里的女人。虽然是姐姐,但弟弟的关照也是必不可少的。你是家中的独子,以前或许还不太懂这些,但绝不能欺负吱吱。”
连淮没有立即点头应允,他沉默的片刻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猜测他心中的想法。
程吱也感到有些困惑,连淮的沉默似乎有些过长,就在大家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时,他终于开口回应道:“我知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听到连淮的回应,众人似乎都很满意。
但惟独程吱。
她发现,连淮从始至终都没有叫她一句姐姐。
私下里他怎么都来,可这种正式的场合下,细细想来,他好像真的没有叫过她姐姐。然而,程吱心中明白,自己日后并无继承权。待两位老人百年之后,连淮对她的态度,便不再是这些长辈们所能左右的了。
正当她心中暗自思量时,连淮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突然说道:“你也有继承权。”
程吱闻言一惊,刚回过神来,又听见连淮继续说道:“虽然你的户口还没有迁过来,但以我父亲的为人和做事风格,他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当然,我也会如此。”
关于自己的户口问题,程吱心中是有数的。她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户口一直未能迁到连家,或许是父亲那边有所顾虑,但具体缘由她并不清楚。
可当听到他那句“我也是”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下意识地一缩,跳停了一下。
有几个伯伯特别喜欢找程吱搭话,或许是担心她会感到拘束,因此在交谈中总是带着她,而程吱也会礼貌地回应他们。
然而,大部分时间都是连淮在与他们交谈。以前,程吱总觉得连淮岁数小,玩心重,但经过今晚,她突然发现,下一任家主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胜任的。
连淮在交谈中展现出的那种游刃有余的锋芒感,虽不至于咄咄逼人,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言谈举止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种锋芒,是岁月和经历磨砺出来的,也是连淮作为未来家主所必须具备的。
心中有了改观,也不免多了一丝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