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飞燕忽然笑出了声,她一边笑着,一边落泪。好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又像是在哭泣自己的委屈。
“楚世子好大的口气!”
蓦地,大长公主的声音自外间而来。
沈清晏与卓飞燕当即起身相迎,卓飞燕一见大长公主,便扑到她怀中哭泣。大长公主一边安慰,一边由底下人扶着坐到主位。
“楚家既然一定要娶这出身低||贱||者入府,我家飞燕是断不会与她平起平坐的,既然如此,我卓、楚两家自此以后分道扬镳。”
宁国公夫人慌了神,急急分辨:“大长公主,您莫要听这竖子妄言,咱们楚家只有县主这一个儿媳妇,断不会有旁人入府的。”
“那她怎么还在此处?”说罢,大长公主便重重地抬了一下手中的凤头拐杖。
宁国公夫人随即着人要扯陈绮梦下去,楚宴又上来拦,当下又是一通慌乱。大长公主抬手扫落一旁的茶盏,一声瓷器破碎身后,屋内众人都停了下来。
“飞燕,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这回,祖母听你的,你自己选。”大长公主执着卓飞燕的手,神情慈爱道:“万事有我,你需多虑。”
卓飞燕看着楚宴与陈绮梦,看着他们难舍难分的模样,坚定道:“和离!”
她不要成为第二个吴华芳,她永远都不要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要死要活。
“好,那咱们回家。”
既然大长公主将卓飞燕带走,沈清晏自也没有多留之理,她领着人一并随着大长公主离府。待大长公主步上车驾之前,方喊住了她。
沈清晏行一礼,低声道:“大长公主,飞燕此事……”“过于蹊跷,我心中有数。”大长公主明白她想说的话,“太子妃,你替飞燕出头,这事我记在心里了。也请太子妃转告东朝,棋局既开,那就将计就计。”
到底是历经三朝之人,大长公主心中的成算永远只会比沈清晏多。
沈清晏回宫之后,便去寻了萧恕,将大长公主的话如实转述。萧恕听罢,便也只是点了点头。
大长公主说了将计就计,但她还当真未曾想到,大长公主会用如此大杀四方的方法。
翌日朝会,大长公主换上公主冕服,手捧着文帝所赐定安杖,直接上了朝堂。
大长公主是文帝嫡长女,是所有孩子里面,文帝最为喜爱的一个。有传言,若非文帝生母相逼,以文帝对大长公主的喜爱,只怕是会立她为储。
正因为大长公主有才能,文帝才亲赐‘定安杖’,准她携此物,可当朝奏请。
大长公主当朝请景帝允准卓飞燕与楚宴和离,言语之中已然是将楚宴所行不文之事尽数捅了出来,让宁国公府这块忠良贤臣的匾额上染了个通体黑色。
“老身有负天恩,有负陛下。可老身也是女子,老身绝不能看着自己孙女大好年华,就这么折在楚家这堆烂泥里头!”
大长公主既将文帝所赐之物都搬了出来,景帝自然是允的。
还没等景帝的旨意正式落到楚家,这都城里头早就传遍了楚家的荒唐事。
为了一个不知廉耻之辈,逼休元配嫡妻。
御使台的人为此,那弹劾的折子是一天十几道地上。
对于大长公主此等做法,沈清晏还是十分佩服的。
而宁国公府那头,萧恕也是暗中去了一次的。楚宴被设计一事,以及大长公主将计就计一事,他都与宁国公大致说了说。
宁国公自也明白,如今东朝还肯同他言语这些,便是代表楚家还有希望。自然,宫中要他宁国公府如何配合,他便是会照样去做。
于是,宁国公与宁国公夫人开始缠绵病榻,而陈绮梦也如愿住进了宁国公府,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只不过,她依旧没有半点名分。
卓飞燕的事告一段落,沈清晏也于某日换上寻常女子的衣衫服饰,轻装简行去了松鹤书院。
因是临近考期,薛先生特于今日讲学,亦是让所有进京赶考的学子,都有机会得一同听讲。
因是来往者多,沈清晏亦不想过于打眼,便早早令人停下车驾,自己徒步行往书院。
为免引人注意,今日的沈清晏依旧是一身闺阁女子的装扮,衣裳也是换了一身浅橘色的。
松鹤书院今日门庭若市,门院正门两边,各有几名学子在旁替人书写名讳登记。
沈清晏见此,亦是上前,准备提笔书写。
右后侧一灰衣书生见状,讥道:“这位小娘子,松鹤书院乃是学子求学之所,非是姑娘家游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