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府在都城地底。当年,除了你粟云楼地底,就只有阿娘卧房中这一条道能进入明夷府。这么多年过去,粟云楼中再无人出入,想来应该还有旁的暗道。”
“永安寺地底也有一条。”沈清晏开口道:“从柳府搬出的前一夜,我收拾外祖母屋子的时候发现了她那块明夷府令牌。之后我就借故去试探舅公,但舅公一直不肯说。”
“直到后来,我中毒醒转再去相问舅公,他才与我道了实情。”
萧恕倒是没有十分吃惊,毕竟这明夷府是由自己的母亲创立,想来当初也必少不了秦、顾两家的相助。“既然永安寺中也有一条,想来当日救走那人的,必是父皇手下的人马。”
萧恕所提之人,便是当日他们遍寻永安寺都寻不到的贼人。
沈清晏点头:“舅公说过,明夷府中之人皆会面覆修罗面具。”
“如今看来,晟王的落败,也是陛下一早就步下了的棋局。而你我,只不过就是在按着陛下的棋路走着,为人棋子罢了。”
这些先时让她气得不行的事,如今再次提出来,她心中难免还是会有些泛梗。
约摸这天底下的皇室中人,心里都是各自怀揣几十个心眼过日子的。
“我答应你,日后我若有所谋局,绝不瞒你。”
“君不负我,我定不负君。”
休沐了几日,萧恕又如常一般帮着景帝一并处理政务。沈清晏闲来无事,又见春日里头辉光和暖,便叫人在园中桃花树下摆了矮桌,专心挑拣着桃花,准备酿酒制果子。
小婉才刚将小半篮子的桃花递到沈清晏处,外头就听见一阵女子哭泣的声音传来,转眼,永芳县主便哭着扑到了沈清晏的怀里。
“怎么了?这是谁惹咱们家县主生气了呀?”她看向一路追赶过来,此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孟嬷嬷。“谁人这么大胆,敢惹县主生气?”
孟嬷嬷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此,沈清晏心中已然猜得一二。她命左右之人都退开去,自己搀着永芳县主入内。
孟嬷嬷一道跟进去,见屋内已无旁人,这才肯将实情道出。
原来,自那日石家丑事过后,楚宴就被禁足在家中,对外只说是要专心读书,以备春试。眼瞧着他终日将自己锁在屋内,日日消瘦,宁国公夫人也就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这是他心尖尖上的宝贝小儿子呀。而楚宴得已出院子之后,也着实是紧着皮过着,好些日子都规规矩矩的。楚家人一面怕楚宴身子撑不住,一面又怕将事办得过于明显让永芳县主瞧出了端倪。
于是在沉寂了一个多月之后,某日,楚宴借口要陪同卓飞燕外出游玩,就此出了门去。而楚宴每每与卓飞燕一道出门之后,都是准时陪同她一道回府的。
楚家人觉得楚宴是收了念头,想要好生与卓飞燕一道将日子过下去的,便也都安了心。
这么一安心,就安出了祸事。
楚宴不再被禁足之后,也不知怎就与陈绮梦又互通了有无,时日一长,竟然珠胎暗结。
许是有着先头萧如月的那一桩事,大家也都将眼睛摆在了承宣王府与刘家,一时无人再去记挂着楚宴。
本以为楚宴至多就是将陈绮梦养在庄子里头当个外室,这孩子日后摆到楚家族中,由族人照料便是了。
不曾想,这楚宴今日直接就将陈绮梦领回了宁国公府,还是明目张胆从宁国公府正门迎入内的。
眼下,怕个通个元京城的官宦人家都知道,宁国公世子要纳妾室了。
“那楚世子也当真下作得很,竟然当着咱们县主的面,让她立时就要饮了那小狐||媚子的妾室茶。还说什么,就当救人一命,也为日后的子嗣积些阴德。”
“我呸!咱们县主入门这么久,他有几个晚上是与咱们县主同房的?怎么就能怪咱们县主怀不了胎?”
楚宴这话说得着实过分。他也心知,宁国公夫妇是绝不会同意陈氏入府为妾,至多就是个外室,要么就是通房。
但若卓飞燕先一步饮了她的妾室茶,而后再行补礼,那便是正经依礼纳来的良妾了。
他不去相逼父母,倒是有脸来相逼自己的妻子。
“嫂,嫂嫂,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卓飞燕哭得一张圆脸涨得通红,眼睛里面满是血丝,说话的时候都是一抽一抽的。
沈清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背,柔声道:“你没有错,错得只是你们恰巧不合适罢了。”她看向孟嬷嬷,又道:“此事可报与大长公主知了?”
孟嬷嬷:“未曾。大长公主与公子、夫人,都一道去了玳山。”大长公主每年初春都会派心腹人去一趟玳山。如今,她既身在都城之内,较往年离得玳山更近了些,便打定了主意亲自前去,早几日前便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