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处用吧,我马上就要离开。”萧恕收回手,“父皇交待的差事还未办完,我不得久留。”
沈清晏也不再多言,又觉得自己立在边上实在尴尬,便又退回到灶间再随意寻些东西做,也好扫一扫这灶间诡异的气氛。
萧恕所言非虚,待他方用好饭,外头便有人来报一切备妥。萧恕放下筷子未有多言就直接朝外行去,沈清晏看着一屋子的东西,将笼屉里的果子取出来装盘又让白鹭转交给萧恕。
待一切事毕,她才向顾家告辞回转秦国公府。
这几日,府中上下皆因老国公与秦晋闹脾气而战战兢兢,如今闻得秦晋与顾茗之事已然定下,众人皆舒了口气。
因秦晋之父此时仍驻守晖州,故而提亲之事便由老国公出面了。
沈清晏虽不知萧恕用了什么方法,但眼见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心中亦是高兴。秦顾两家的亲事十分顺利,当日两家便都应允了,只不过将这婚期定在了三年之后。
秦兰素已经出嫁自然不能时常归家,加之秦晋的阿娘前些年也亡故了,一家子里面没一个当家主母来主理内务总归不行。
从前,大体事务由管家料理着,秦兰素每月回来几日查看。可如今既然已经定下来顾家姑娘了,这内务中馈之事总归是要让她慢慢上手学的。
虽说婚期定在三年之后,如此过早介入有些不妥,但好在顾家出身江湖,向来也没这么多规矩。再者,顾茗实在不通这些,也得早早接触,免得日后失了脸面。
于是秦兰素便同沈清晏商量了下,在沈清晏回都城之前便由她帮着一道教教顾茗。沈清晏也未拒绝,便开始日日教习顾茗理家主事的一些门道。
顾茗也会同她说起萧恕从前来山庄的事。
提起萧恕,沈清晏总是会想到那天在厨下灶间的那一幕。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在盯着一个猎物,那只掐住自己的手仿佛下一刻就会直接折断她的脖颈。
在这之前,她所看到的萧恕永远都是一脸浅笑如三月春风般和煦的人。而如今,她头一次看到了萧恕狠绝的神色。
她不知道他是梦到了什么令他不安的事,抑或是他的本能反应。
沈清晏有些害怕,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人前她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在室女,可在人后,她心里头的算计也没有少过。
每每想到这里,她便会自嘲般地笑笑,随后轻轻甩甩头,将这一些都抛开不再理会。
老国公寿辰之日,顾老庄主还是来了。这一次,他同秦国公再没有像上次在止戈山庄那样剑拔弩张。他一身深蓝衣衫,岁月虽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可他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间都显露着英姿飒爽。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孤身一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许这位顾老庄主也一样罢。
觥筹交错之间,欢声笑语,老国公也不知怎么,兴致特别好,酒席方过半,便已然喝醉,只得让人送回院中安置。
长者离席,便由这些晚辈前来陪伴宾客。秦晋身为国公府世子,自是要陪坐到最后。沈清晏怕他酒量浅,让白鹭偷偷递了解酒药过去,免得再生事端。
送完解酒药,沈清晏与顾茗还有秦兰素与一席女眷陪坐。
好在来的宾客都是识相之人,即便顾茗初次参加这样的宴席略有出错,但都未有人故意挑事。这一点,倒是比元京城的某些姑娘要好上许多。
这前后一通折腾下来,待她们在府门口送走宾客,已然时近亥时。
眼见又送走一批宾客,沈清晏长舒一口气,喃喃道:“这宴席当真累人,我以后可绝对不办这种酒宴。”
白鹭轻笑:“姑娘,生辰宴你不办便是了,喜宴是少不了的。”
“呸,你少拿这种事来咒我。”沈清晏不以为意,一转身,见顾老庄主行来,连忙上前见礼。
“沈姑娘,不知你何日回京?”老庄主语气轻缓道:“若是留得久些,不妨来庄里再住些时日。”
闻言,她又行一礼,“多谢庄主好意。只是,都城之中还有事需得我回去处理,故而明日就要离开了。”
她虽是喜欢越州,可这老国公的寿宴已经结束,她离京太久,是时候回去重新布局了。
“明日呀。”顾老庄主喃喃道:“那沈姑娘不如走陆路吧。这些时日越州附近几个州郡都有水患,乘船离去恐有危险。不如借道惠州,再转回元京,虽是多花费些脚程,但总归安稳。”
“多谢庄主提醒。”沈清晏又行一礼,随后送别顾老庄主。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沈清晏有些晃神,只觉得似乎在何处见过这个背影。
其实即便没有顾老庄主的劝说,沈清晏也打算走陆路的。原本,她还打算着人打听一二,眼下老庄主前来告知,倒是省去了这些麻烦。
寿宴之后,沈清晏辞了秦老国公之后,便带着十一与白鹭离开了越州。主仆三人一路驾着马车,慢慢朝着惠州行去。
沈清晏之父沈固原是惠州刺史,生前亦是深得百姓尊重,自他身故之后,沈清晏从未去过惠州。此时,她想着借道路过,也可以看一看这惠州风光。
自越州出发去往惠州也不过四五日的光景。然而,他们越接近惠州,这路上行人便越来越少。
连绵阴雨之日已然过去,暑气渐渐袭来,眼见天色将暗,幸而已将至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