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明白过来,随即便应下,而后拉着刘馨一道回了府。
毕竟是个在室女,哪能随便同外男相见的道理?侯府与她又算不得亲厚,若是传了风声出去对两家都不好。
刘夫人回家便同自家儿子说了此事,刘颂亦是欢喜,嘱了刘馨明日一道出去,这便回屋子里准备了。刘夫人笑着同刘馨道:“明日你就推托身子不爽利,让他们单独相处好了。”
闻言,刘馨摇头道:“阿娘糊涂,咱们家是读书人,他们尚未议亲就私下会面总是不好。再者县主身份尊贵,若是她恼了,觉得咱们刘家看轻了她,那岂不是坏了兄长姻缘?”
刘夫人也明白过来,嘴里说着怪她太心急了些,嘱了刘馨明日切不可失礼,便也让她回房准备了。
其实沈清晏还真没这么多顾虑,她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要不是顾着刘家人规矩多,才不会又隔一天定下这事。这要是换了徐衍,她就直接过府揪着他的耳朵让他把事办了。
尤其是池家姐妹一事。
她与这两人相交最浅,又无旁的干系在身,最怕二人身在教坊或有委屈会耐不住性子。她特意让白鹭亲自送信,又交待了几句话让白鹭捎过去,这才放心。
眼瞅着事情都办妥了,她又给众人都留了书信,嘱咐余三娘两日后再送出去,这也便躺下休息了。
刘颂兄妹两人也十分守时,早早便来,还刻意将车马停在了粟云楼后头。几人略一通寒暄,便直接坐上车驾去往了庄子。
此处庄子位于永安寺西麓,山脚土地肥沃,山间又多有鲜竹野味,着实是块养人的好去处。虽说白鹭与十一时不时就会过来庄子里替人诊一下脉,再帮忙修缮什么的。
可这一年来,沈清晏却没有再踏足过。
这一年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她已然顾不上此处了。
没有教书的夫子,庄中的孩童们也都四处玩耍,有眼尖的识得白鹭,当下便唤了人一道过来。
“沈姐姐,沈姐姐,你都好久没过来了。”一个粉衣女童扑到了沈清晏身上,道:“你都不要我们了。”
“净瞎说。”沈清晏同这几个小孩子玩闹了几句,又对着那个粉衣女童道:“翠娘,你去同你阿娘还有祖母说一声,让她们跟庄里的人户都说一下,我有事宣布。”翠娘点头,又道:“现在就过来吗?”
“不用,现在大家都在地里忙呢,午饭过后吧,那时日头毒,大家正好都休息。”
翠娘笑着应下,拉着一众孩童都各自归家通报此事了。
“白鹭,你去药堂吧,替庄里的老人们都诊一诊脉,若是药堂里头药材有缺就列张单子,着人去采买。”
白鹭应了一声,又见她身侧的刘家兄妹,犹豫了下没敢动。
“放心,庄子里头的路我认得,赶紧去将事办妥了,别耽误。”沈清晏又催促了下,她这才离开。
“雩娘姐,白鹭还会医术?”刘馨不免惊讶一番,她身为侍女不但身手了得,还懂医术,这若是摆到外头也是个厉害角色呀。
“我幼时落水受了寒,身子一向不好,白鹭是外祖阿娘自挑了在我身边照顾我的人。”沈清晏如是说着,又道:“我带你们逛一逛吧。”
刘家兄妹二人纷纷颔首。
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未曾料到沈清晏身侧的侍女都是如此出挑。刘馨在心中不由暗暗感慨,柳老夫人到底是教过明德皇后的人,所谋所思当真不凡。
“那户人家是个霜居多年的寡妇,前些年家中受灾一路逃到此处的。那户人家是对被夫家弃了的母女,当时病得快活不下去了,没想到养了数月缓了过来。”
“那户人家是被自家夫君弃了的女子,她夫君被村中富户看中要去当了上门女婿,她就被弃了。没想到被休弃时腹中有了骨肉,万念俱灰要寻死,被庄子里的人救了下来。”
“后来生了个儿子,也就一直住在这里了。”沈清晏边走边向刘家兄妹介绍,“这些人都是受尽了苦难之人,生而为人本就不易,为女子者,更加不易。”
“男子或可三妻四妾,但女子若想二嫁便是难上加难。这些人没有依靠,只能相互扶持活着。她们皆是寻常百姓,也不通诗词,但孩子总还是要知书明理才好。”
她头戴帏帽对着刘颂行了一礼,道:“刘大人,我毕竟是后宅女子,并不识得适宜为人师表的夫子,故而想请刘大人帮着寻上一寻。若是寻到了,一应工钱食宿,都由我来承担。”
若说刘颂之前倾心是因为沈清晏的容貌,那此时更是欣赏沈清晏的心性,如此仁厚心慈之人,他又如何能不欢喜呢?
“县主放心,如此善举,我自当尽心施为。”眼见刘颂应了下来,最后一桩心事也放了下来。刘馨见天气尚早,便又央着沈清晏带着她们一道在附近逛了逛。
刘馨从未来过此等乡间,虽是山路不好走,但也挡不住她一颗求知谷欠的心,拉着沈清晏便一直问。沈清晏此时也无旁事,便耐心同她解说。
“雩娘姐,那庄子上这些人都吃你的,住你的,她们生病了你还给她们请大夫看病。而她们只是给你种些东西,你不觉得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