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遍请昔年旧交不说,还刻意给刘家都下了帖子,不外乎就是想敲打一下吴华芳罢了。
吴华芳是被敲打到了,还被敲打得十分生气。
她看向刘颂,自沈清晏一进来,他的眼睛就一直都盯着沈清晏,全然不管周边的人如何看待。
两侧已然有好些女眷相互耳语,眼神总是往她身上游移,她便觉得都是在笑话自己的。
吴华芳拿起团扇轻摇了几下,将声音略提高了些,道:“县主当真是好手艺。想来,通个元京城里也再寻不出来第二个如此深谙庖厨之道的大家闺秀了。”
沈清晏将头转过去,眼神自刘颂同吴华芳夫妻二人的身上打了个转,浅笑道:“郡主说得是呢,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
“像我这样喜好庖厨之道的女子,自是少有。比不得郡主出身高贵,又得今上赐婚觅得如此好郎君。我瞧着今日郡主与郡马当真是一对璧人,夫妻恩爱和顺,还是咱们陛下有眼光。”
通个元京城里头谁人不知晓吴华芳是硬逼着抢着要嫁刘颂的?
后来景帝赐婚,虽是给足了两家颜面,但人家夫妻到底是貌合神离。
如今,刘颂自沈清晏入席后,那双眼睛就一直看向她那处,再加上吴华芳如此一闹,当真是有失脸面。
徐衍将头凑过去,又道:“你瞧瞧雩娘这张嘴,她哪里还是个需要旁人帮着撑场面的人?就她那张脸,单是端坐着笑,都能把人给气死。”
“她能自保,就不必护着了?”萧恕倒是不认同徐衍此语。沈清晏是比许多女子都要坚韧,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被人不管不问扔在一旁自生自灭。
“那你打算怎么护着?”徐衍来了兴致,一盏子酒下肚就更加想要知晓萧恕会怎么护了。
萧恕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执着酒盏也饮了口。“秦国公,府中这酒是在哪家采买的呀?本王喝着觉得十分新鲜,又似带了花香。”
秦老国公微一行礼,道:“禀殿下,这也是我那外甥孙女着人办的。”
“禀殿下,这是浮生醉。”沈清晏起身,对着萧恕回礼道:“是用今年的梨花新酿的酒。也是巧了,到了今日正好可饮。”“这浮生醉与越州的黄酒不同。黄酒自是越陈越醇,可这浮生醉破却要尝个新鲜,酿好足日之后便要趁着新鲜饮尽。”
萧恕道:“县主不但厨艺了得,连酿酒之道都颇有心得。”
“殿下谬赞。妾的舅公同外祖母都是喜好佳酿之人。妾只能是略尽些许绵薄孝心。”
“我这外甥孙女一向孝顺。我唯一就担心我这外甥孙女太好了,总是会被别人盯着抢了去,那我日后可无颜去见我的妹妹了。”秦老国公也来凑热闹。
沈清晏忙道:“舅公,今日你千秋之日怎好说这种话?”
该敲打的敲打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吴华芳在看到了刘颂的冷眼之后也只能干生气地坐着。
秦老国公今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刘家高攀,加之吴华芳自己出来闹了一出,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大家也都是在元京城里生根长着的人,有些话不必明着,心里头清楚就好。
一场宴饮除去了吴华芳闹的那一出,众也称得上是宾至如归,待送走了客人,沈清晏一面吩咐着人收拾,一面走到库房,开始将今日收到的礼全部造册入库。
秦远跟在她身后过来打下手。
“你将每家的物件摆了,把礼单给我就行,不要拆封。待我誊录好了,你再将礼单也一并摆着。切记,一家的东西摆一处,莫弄混了。”沈清晏嘱咐着,接过礼单开始誊写。
秦远没闹明白:“雩娘,这些都是送给祖父的生辰礼,你怎么还都不让拆呀?”
“我不拆就是不想给秦家日后惹麻烦。”沈清晏随意敷衍着。
她知晓,秦家的根基并不在京中,而是在晖州与越州。此时秦老国公入京是想以身为质,待荇林军一事了结之后,多半也还是要回越州的。
况且秦远年纪轻轻便在荇林军中当了个小将,日后必定是要接掌荇林军之人。
此时景帝召他入京述职,里头那层意思沈清晏很是明白,不过就是想再多一个筹码罢了。
若荇林军无苟且之事,秦远回晖州。景帝再强行将秦老国公留在京中,便是让秦家人也多个牵挂。若荇林军真有谋逆之心,那有秦远同秦老国公在侧,秦家自然也会投鼠忌器。
而今日这些礼,说是寿礼,谁知晓日后会被翻出来安个什么名头呢?这些烫手的山芋不能直接扔出去,她只得将一应礼物都造册摆好,算是有备无患吧。
只要秦家人不去拆,那无论外头人送了什么,他们都可以称作不知。
秦远才将一处礼箱摆放好,便见白鹭将卫国公府的礼箱也一并放好了,又将礼单摆到了礼箱之上,便道:“这卫国公家的礼箱,你也不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