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愣了愣,眨着眼睛没反应过来。
“宁瑞公主府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我知道。”她听了萧恕此语,方明白过来之前那句话的意思。“殿下,从前在潜邸之时,汪贵妃是什么模样的?”
沈清晏私下与晟王有过几次接触,可他对于汪贵妃之事一向是三缄其口,半个字都不会说的。而沈清晏又怕引起晟王怀疑,故而一惯也是不好多提的。
对于汪贵妃,沈清晏所得知的,至今还是只有宋晚月死前说的那些,再就是京中官家太太姑娘们口中言传的那些了。
宋晚月说的还是有些用处,那些太太姑娘们的话,就半点用都没有了。
毕竟除了夸赞她贤淑,就是夸赞她容貌好,要么就是统领后宫有道云云。
“我对她也不甚了解。”萧恕垂着头想了半晌,道:“幼时我都是在阿娘院子里长着的,汪令笙从未在我阿娘的院子里出入,反而是郑贤妃时常过来。”
“后来,阿娘过世,我在王府中住了两年就跟着舅舅去朔阳城。直到四年前,我才回的元京。对于汪令笙,我所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她记得,明德皇后故去之后不久,景帝就被立为储副。那时,景帝应当就已经入主东宫了才是,缘何萧恕却依旧住在王府?沈清晏愣了愣,道:“殿下那时未随陛下去东宫么?”
“我那时不过总角之年,倘若贸然随着父皇去东宫,那一众奴仆都不是潜邸用惯了的。阿娘刚过世的那一年,我甚至没有离开过王府大门。”
沈清晏哑然,即便是皇室贵胄,萧恕在失侍之后,过得也并不好。身在天家,他所要经历的险难想来也必定只会比她多。
“那时呀,我身边就只有霜姑姑照顾,后来风逐也直接过来住到了王府里头。舅舅在府里养了半年的伤,才能下地。”
“他到了王府的时候就半蹲在我身边,摸着我的头,一遍又一遍,却一个字都没有说。我那时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离开王府,去见一见我阿娘所守护的那方天地。”
她看着萧恕此时的神情,心里有一处地方略紧了紧。
“没事,来日方长。”沈清晏将身子也倚到了亭栏之上,抬起手摆到亭栏之上,萧恕也抬起了手,与她摆到一处。“日后我陪着殿下一道去看名山大川。”
随后,他伸出手指勾住了她的手指,像是竖子之间相互打勾一般。
秋声起,寒蝉尽,萧瑟黄叶随风舞,白衣绿袄相结伴,点点美景映。远处南苑里头,景帝抬头看着亭子里头的两个人,嘟囔道:“臭小子,臭显摆。”
随侍在旁的余参听了这话,低着头略笑了笑。
“你笑什么?”景帝转头见余参这样,又道:“这臭小子明知道我会来南苑,还把人带到这里来,摆明了是想气死我。”
余参弓着身,笑道:“老奴是在替陛下高兴,在替皇后殿下高兴,咱们殿下终于要娶妻生子了。”
毕竟是经历过先帝的人,倘若论起这宫里现下最能揣摩得到景帝心思的人,这余参必是其中之一。
景帝听得余参提到明德皇后,顿时面色也缓了下来。无论他心里头有多气,但有一样终归是好的,毕竟自己儿子肯成亲了,他也能抱上孙子了。
“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萧恕与她在亭中说了些许话,便想送她回承清园,怎料半路上就被内侍拦了下来,言说是陛下传召。
萧恕只得另指了名宫婢送她回去。
沈清晏在宫婢引路之下走着,方走到宣庆宫正殿外,就见殿外守着几个宫婢,个个面露难色。她赶忙抓了个问了问,才知晓,原来是郑贤妃的外祖母来了。
这郑贤妃的母族因受皇储之争牵连,她的舅兄皆被外放。沈清晏原本以为在元京之中早已没有郑氏族人,却不想郑贤妃还有一位外祖母在元京城中。
“你那个表妹,你也是看到的呀,模样生得极好,怎么你僦能让一个无缘无故冒出来的野丫头当朔阳王妃?”
殿内的声音极响,饶是沈清晏站在外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郑贤妃斜了她一眼,道:“郑老夫人慎言,临川县主之母是先帝亲封的惠安乡君,县主之父又是前任惠州刺史,她的外祖母还是秦国公府出来的姑娘。”
“算起来她不但是我的世侄女,更是皇后殿下的世侄女。只怕是老夫人这话被传了出去,郑氏一族就更无出头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