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些都不是,那这汪贵妃怕也只不过是幕后之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汪令笙瞧着沈清晏那副浅笑的模样,伸手便打翻了面前的茶盏,一盏子已然转冷的茶水都泼到了她自己的衣裙之上。
“县主如此巧舌如簧,你说若是我现在大声叫喊,殿外之人见我此等模样,会如何传这话呢?”
演绿茶了呀。
沈清晏心中这般想着,只觉得这汪贵妃兴许真就是凭着自己的那副容貌才能入得了景帝后院吧,这行事作风比宋晚月高明不了多少。
“贵妃应当知晓,我那便宜舅舅府上,有一个宋氏小妾吧?”
听得沈清晏提及宋晚月,汪贵妃神色微变。
“在我眼里,贵妃还不如宋姨娘。至少,我那个便宜舅舅是真心实意将这个妾室摆进心里头的。可贵妃就不是了,世人谁不知晓,在陛下心中只装得了一个明德皇后。”
沈清晏伸手提起架在炭炉上那壶滚水,道:“还有,贵妃,白莲花绿茶女表,只要想当,是个人都能当的。”她才刚站起来,汪令笙便侧开了身子,生怕沈清晏这一壶滚水真泼到了她身上。
可沈清晏却是走开了去,数着步伐看着左右的距离,最后寻了一处好位置,将那一壶滚水浇在了自己的手上,衣服上。
汪令笙看着她面不改色的模样,惊诧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什么话。面前这个女子,比她想象中的要狠得多,她可以滚水浇身依旧忍得疼痛面不改色,只此一桩,便是她所做不到之事。
“今日就由妾来教一教贵妃,何谓白莲花。”言罢,她便将手中的壶重重摔在地上,然后退了几步直接撞上一旁足有一人高的烛台灯架。
霎时,那些燃烧着的蜡烛便四处滚落开去,汪令笙愣在一旁,她身则的老嬷嬷则大声呼喊着让殿外立着的人赶紧入内扑救。
那灯架之上的是蜡烛非是油灯,故而虽是打翻了,也不足以当下便烧起来。再者,好些蜡烛都在倒地之时已然灭了火苗,哪里像是个能烧得起来的样子。
那老嬷嬷唤人之时,言说是沈清晏欲加害贵妃。然,此时殿外之人入内,见着沈清晏衣裳半湿,衣裙间还被火苗烧坏了些许,再看那地上的水壶还有汪贵妃衣袖上的水渍。
怎么看,都像是汪贵妃气急了将一整个滚水壶砸到了沈清晏身上。
“这闹哄哄的怎么回事?”郑贤妃赶到的时机也是十分之好,她甫一入内,见沈清晏此等模样立在一旁,问道:“你手怎么这么红?”
“方才替贵妃斟茶之时,手腕无力没拿稳水壶,不小心烫到了,不妨事的。”沈清晏这一句话带着委屈,面上还带着极其虚假的笑容。怎么看,都更像汪贵妃伸手教训这未来的朔阳王妃了。
不就是白莲花绿茶女表吗?像这等茶里茶气的法子,只是不喜欢用,并不代表不会用。随意将自己的摆位换成一个白莲花设定,沈清晏便能很好拿捏这其中分寸了。
汪贵妃气得不行,可此时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无用之功。她若解释,沈清晏必定会扮作委屈一口认下。哪怕是在陈述事实,落到外人眼里也会是这位县主受她贵妃威严胁迫而已。
可她若斥责,只会让人更加笃定这一切都是她所为。
再者,今日本就是她汪令笙前来邀约,她纵是全身上下长满了嘴,也未必能辩出来个黑白。
郑贤妃蹙着眉头,冷声道:“贵妃姐姐,临川县主到底是在我的宣庆宫中学习礼仪规矩之人,她日若姐姐想要亲自指点一二,大可来我宣庆宫指教。”
“姐姐你这宫门紧闭亲自指点临川县主,妹妹我自是知晓你并无他意。但指不定外头那帮嘴碎之人会传姐姐你越俎代庖,想要代皇后殿下教导她未过门的儿媳妇呢。”
方才有沈清晏怼汪令笙蓄意挑拔皇室父子亲情,现下又有郑贤妃直怼汪令笙觊觎中宫后位,当时是将汪令笙气得连身子都在颤抖。
话已毕,郑贤妃也不会再多将工夫浪费在此处,当下便带着沈清晏一道回了宣庆宫,召了御医替她诊治。
待她们离去,随侍的嬷嬷才扶着汪贵妃入后殿更换衣物。
“您这又是何必呢,凭白送了把柄过去,这不就是明摆着让陛下降罪么?”老嬷嬷取了衣物替她换上,“眼下咱们殿下位置尴尬,您这么做不就……”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汪贵妃叹气,道:“巽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徐蕊那头又一直盯着巽儿不放,我若再不想法子护着,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巽儿以后只能被锁在宗正寺里吗?”
“咱们殿下到底是,”话到此处,老嬷嬷也不免叹息一二。“您一心为着咱们殿下着想,只怕殿下会因此心中不悦呀。”
“他要怪就怪吧,我宁愿这一世母子生离,也好过我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