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既是县主,又是他日的朔阳王妃,出入皇宫,身边围绕着的全是贵人。那我呢?我就活该远去青州受苦吗!”
柳华莲跌坐在地,眼角的泪水不停划落,开始叙说起前因后果。
昔日,柳华莲内鬼通外贼,险些坏了沈清晏的声名不说,也差点累及柳华琅的婚嫁。于是,在她的婚事之上,承恩侯夫人自然就不愿她能嫁得个多好的人户。
加之,柳夙亦觉得再让柳华莲长居都城,怕日后与沈清晏再行碰面会重起龃龉,便挑选了几个远离都城的门户。
虽然宋晚月已经故去,但柳儒也是真心心疼柳华莲的,在一群人里头挑了又挑,才挑中青州祁县的莫家。
柳儒的生母虽是个侍女出身的妾室,但柳儒自小也在他生母身边养了几年的,在他生母过世之后才摆到秦汐身侧养着。
柳儒的生母便是青州祁县人士,柳儒承袭侯爵之位之后,自然也会连带着提携一下自己母族的人。
这莫家是祁县大户,加之又有自己母族之人在祁县,柳儒才定下这么一门亲事。
柳华莲在得知之后,原本也是死了心思,断了念头要与莫家大郎好好过日子。只可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莫家大郎是个喜好男风,断袖分桃之辈。
柳华莲嫁过去数月如同守着活寡,这样的苦处她也确实无法同外人言道。她不像沈清晏,自小被秦汐教得观事分明,身边又没有如十一与白鹭这般的得力心腹之人。
宋晚月已逝,柳瑜又是个没指望的,柳华莲想了许久,只能传信给了柳华烟。她是想着昔年自己在府中唯一算得上交好的人便是柳华烟,加之如今柳华烟成了晟王侧妃,自然手脚要比她长些。
于是柳华烟便将此等计谋书信同她言明。
沈清晏静静坐着听完她的话,柳华莲起身从首饰匣子的夹层中取出了那几封书信。沈清晏伸手去接,指尖触碰到她的手指之时下意识便缩了缩。
沈清晏抬眼重新打量着柳华莲,随后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指尖传来暖暖的温度,这让沈清晏不由地轻叹了一声。
“你放心。”沈清晏松开手,拿起了那些书信。“我会遵守诺言,保住你们的性命。”
她推开门走出去,将书信交给了萧冼尘,道:“有劳世子派些心腹之人好生看顾她吧,她有身孕了。”
萧冼尘蹙眉:“你怎么知晓的?”方才他们全都守在屋外,内里沈清晏与柳华莲之间的对话他们亦是听得清楚分明,她们从头至脚,可是半句都没有提及此事。“她的手很暖和。柳华莲与我在此处上有些相似,我们都是一到冬日就手脚冰冷之人,哪怕屋里头烧着炭火,也不会暖和多少。”
“可是,她如今的手腕温度与其说暖和,更像是得了风寒微微发热的样子。怀有身孕之人,是会比寻常人要更暖和些。”
萧冼尘疑道:“你会医术?”
“滑脉罢了,十分易摸,即便我医术不佳,也能摸得分明。”
萧冼尘张了张嘴,道:“你不怕我将你的真实面目告诉子顾?”
“我有很多副面孔,世子随意。”沈清晏倒丝毫不担心这些。
萧冼尘又道:“你能注意到旁人注意不到的小细节。”
“因为那是我打小被逼着练出来的。外祖母从小就会逼着我,让我渐渐习惯将身边发生的一切小事都看出许多面,辩出许多可能会存在的关联。”
也许是秦汐一早就会料到沈清晏会有这么一日,从沈清晏被带到她身边的那一刻起,秦汐就已经开始着手安排这些了。
开始之时,秦汐会在沈清晏前去请安之时,问她经过了多少个洞门。之后就会问她在经过某一处树之时,枝头停了几只雀鸟。
待沈清晏已经习惯将这些事物都记在心中之后,秦汐又会问她几日前经过某处看到的某人某事,让她猜想之后会变成如何。
这世间有那些天生观察敏锐事事抓住重点之人,也有后天努力学习硬生生将自己磨成那样的人。
沈清晏便属于后者。
她先天不够,后天补足。
而萧冼尘,便是前者。
他是自小便观人入微,所以在初见沈清晏之时便知她非是凡物。只不过,他还是没能将沈清晏看得通透。至少,他没有料到沈清晏会丝毫不在意萧恕对她是何等看法。
一个女子,或多或少都会在意她在自己属意的男子心目中是何等模样,全然不会似她这般,丝毫不介意自己未来夫君如何看待她。“有劳世子同殿下说一声,我先去趟晟王府,得赶着把柳华烟之事给了结一下了。”沈清晏抬头看向天际,只觉得若再拖下去,她怕是赶不及宫门下钥之前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