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恕这话倒是点醒了沈清晏。
无论她觉得这事如何不公,但萧如月毕竟是承宣王府之人,即便她替萧如月觉得不值当,也还是得听一听王府的意思。
萧恕见她已经稳了心神,这才过去揽着她,哄道:“好了,你也累了一日了,先去休息,余下之事,明日再谈。”
今夜闹得这般大,沈清晏哪里还能歇得安稳。她左右思量一二,道:“有一桩事,起初碍着世子在旁,我没有说尽。后来在宣庆宫时,世子坦言此局为承宣王妃所布,我便又挑拣了些与他说了说。”
“今日,我被支走去苑池宫,徽宁姐姐半道被人引去了春秀殿。”
听到此处,萧恕‘呵’了一声,便也明白了承宣王妃真正的目的。“这么多年,她就是贼心不死,半点也没有想过冼尘压根就不想要这个位置。”
“世子方才也同我明言,他并无此意。只是人一但生了左性,那便不是一时三刻能顺得过来的。”沈清晏轻叹了声,道:“殿下可知邵宗华的底细?”
想起邵宗华如此突兀地出现,沈清晏心中就隐隐有些担忧。“我方才与世子只是说了有个侍卫拦下了徽宁姐姐,并没有直言那人就是邵宗华。我怕邵宗华东宫卫的身份会让世子多心,引得你们兄弟失和。”
“邵宗华?”萧恕摇头,“我记得他是风逐提上来的人,先时在西山大营。”
“我总觉得他的出现过于突兀。再者,他也有本事能弄断一颗树来挡路。殿下,我想单独同他谈一谈。邵宗华是行武出身,屋内若留人,恐怕他会察觉,从而缄口不言。”
萧恕应了。
待他离开,沈清晏自让小婉去将邵宗华传来。
邵宗华一早就已经准备妥当,等内院里头的消息一递过来,他就着装齐整地去见了沈清晏。
沈清晏没有命人在屋内支上屏风,便是这么明目张胆与外男独处。她双手相合摆在腿上,端坐得那叫一个仪态端方。
“邵大人,今日你因何事出现在春秀殿前。”沈清晏开门见山地相问,而邵宗华回答地更加‘坦诚相见’。“为了护佑县主,护佑郡主。”
“何解?”
“属下今日路遇一宫人行踪鬼祟,便一路跟到了春秀殿,后又见长宁郡主被人引去春秀殿,我怕其中有诈,这才出言……”
“你没说实话。”沈清晏将他的话茬打断,“我着人问过了,你今日并不当值。”
邵宗华低垂着头,他似乎是在静静聆听,在确认殿内是否只她一人。
“你是东宫卫,我无权处置你。你既不与我讲实情,那我便报与殿下知,由殿下处置吧。”
“姑娘还记得永安寺的梨花树吗?”
蓦地,邵宗华忽然就说了这样一句。
沈清晏愣愣地瞧着他,却见邵宗华将头抬了起来,眼神坚定道:“我还记得当年在梨花树下,姑娘一身粉色的衣裙,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
“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无话不谈,一直这么相处下去。直到,我成了你的一道考题。你没有给出老夫人满意的答案,我也没有,所以我必须消失离开。”
“我永远都记得当年你同我说的‘生死不负’之约,我一刻也不敢忘。”
这世间就没有这么巧的事。
沈清晏听完他讲的一番话,手指稍稍曲了曲,而后,她满脸诧异道:“你,你是当年那个男孩?”
“我是姑娘的第一个护卫,因我对姑娘存了旁的念头,老夫人就将我剔除,让我在别处长大。十一是你第十一个护卫,在他之前包括我在内的十个人,都被圈养在不同的庄子里。”
“我后来被送往西山大营,之后被风大人瞧中入了东宫。”
沈清晏:“那余下九人呢?”
“属下不知。老夫人先时有言,让我们安心当差,各自活命。只是,若日后遇上了姑娘,无论何等代价,都要好生护姑娘平安。”“我知道姑娘与长宁郡主姐妹情深,必不想见长宁郡主深入此局,所以才中途将长宁郡主引去了苑池宫。”
有着这样的说辞,倒是让邵宗华的言行又多了几分可信。沈清晏的手指轻轻地叩着,低沉了声音:“今日之事绝不可泄露半分。自今日起,你便安心当差,再不可提及故旧之事。”
“属下听令。”
东宫的侧殿里头,沈清晏恹恹地倚在凭几上,脑子里头不停想着邵宗华先时的那一套说辞,连萧恕入内都没有发觉。
“邵宗华同你说了些什么?”萧恕拿了个新备好的手炉,顺势递到了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