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我虽然不喜令华泽这个孩子,但他毕竟也是我跟绾绾的亲生骨肉啊!你竟然恶毒到派人去放炸药将他活活炸死?!你真的好生狠毒!”
薛姿跪在地上,错愕地捂着自己被他打得通红的脸。这些日子,他明明已经默认了她不让人去给令华泽看病送药的举措,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还以为,以为他已经不在意这个孩子了,任由他自生自灭,死在那个地方。
没有想到真的当她忍不住要下手杀了他的时候,令炫言竟然真的会对她大动干戈,甚至成婚这么多年不曾对她大吼半句,今日竟然一巴掌扇了她。
“呵...令炫言,你一口一个绾绾地叫着,当真叫得亲切,你可曾有想过我的感受!”薛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冲着面前的男子嘶吼着,她的表情狰狞,仿若从地府爬出的恶魔,周身布满怨气,就像是在指责一个负心汉,指责他在此时此刻,还在惦记着另外一个已经死了许多年的女人。
她精心打扮的发髻早已凌乱,此刻的薛姿就像是个疯婆子,站在怒火冲天的令炫言面前,满脸泪痕:“我就是恨,恨她的孩子明明病得快死,却还活着,半吊着一条命,时刻提醒着,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令炫言,你今日有种就打死我,打死我的话,他就能活。可是你不打死我,我但凡还活着,他今后的每一日,都不要想要好过!”
令炫言本就在气头上,却被她这么一激,更加气急败坏,颤抖得用手指着她:“你!”
在那一刻,他的确想要打死她,但是那举起的手,却又在一阵犹豫后收了回去。
“来人!把夫人禁足在西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把她放出来!绝对不允许她再伤害令华泽分毫!违者死!”
“是!”
这段争吵,是温眠月无意中听见的。
不止她,还有八卦的同门师姐段凌雪。
两个人站在角落里,听墙角听得大眼瞪小眼。
“哎,令公子竟是令老爷在外的私生子?”段凌雪用手肘戳了戳温眠月,她怎么也没想到,墨浮玉和若音妤带着他们一直在找的传说中的令华泽,竟然是那一夜在林间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病弱公子...“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们?”段凌雪毫不客气地质问着温眠月:“你是不是担心师父看到你之后会将你抓回去?抑或是当场再降罚于你?”
“令公子为什么要掩护你,你们之间的关系,到哪一步了?”
温眠月将她指着自己的手拨弄开,冷声道:“你管我跟他什么关系,关你屁事!”
少女转身就走,丝毫不留情面,即便是段凌雪是她的师姐,她也一点不想留好脸色给她。
她不止一次怀疑过,当初给墨浮玉下药的事,之所以会东窗事发,便是这恶毒女配搞的鬼。
偏偏这文中有恶毒女配,守护的却是男女主甜甜腻腻的爱情,她不去折腾男女主,反倒是来折腾她这个同等的炮灰角色。
段凌雪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得很。
段凌雪看着温眠月离开,暗自思忖他们二人的关系并不简单。
毕竟从令华泽被墨浮玉从火场中救出来的时候,她看温眠月的神情也很是紧张,甚至第一时间跑上去围着昏迷的令华泽,喊他的名字。
难道说,温眠月转移目标了?不喜欢墨浮玉了,而是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男子,而这个男子则是若音妤的青梅竹马令华泽?
这怎么可能?当初温眠月可是喜欢墨浮玉喜欢得紧,就连给他下药这种不知羞耻的事都做得出来...
若音妤当时在客栈的时候,经过墨浮玉的一番诱导,终于想起来了,在幼时她曾经的玩伴,令华泽。
那个时候的令华泽身体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弱,虽然是常年患病,但是却很有精气神,还能跟着若音妤漫山遍野地跑,跟在她的身后,一口一个叫阿音。
“他啊,叫我阿音呢。”若音妤跟墨浮玉在亭子里坐着喝茶。
墨浮玉目光微动,卷起衣袖又给她夹了块点心,“嗯,那又怎样。”
“他还说过,长大之后要娶我。”她吃了墨浮玉给她夹的点心,眼神示意让他再给她夹一块。
墨浮玉照做了,只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去追问她接下来的事。
若音妤眉头一皱,像是有些脾气了,“浮玉,你就不问我,我答应他没?”男子嘴角微微上扬,停下给她倒茶的动作,抬眼看着她,认真地跟她对视着,耐心问道:“那你答应他了吗?”
若音妤好像得到了什么满意的回应,抿嘴笑得开心:“那当然没有啊。”
“我说他太小了啊,而且不是我的菜。我喜欢的啊,就像是浮玉你这般的,成熟沉稳,相貌好看,能力又强的男子。”
“不过啊,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那个时候被我拒绝了,表情可失落了,都哭鼻子了,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她咬了一口点心,一边认真地回忆着,那个时候的令华泽长得的确不算好看,但是没想到长开之后,皮相竟也如此好看。
即便是常年服药,病体缠身,营养补给不足,他的身高竟然跟墨浮玉差不多。墨浮玉背着他来到令府的时候,多少也显得有些吃力。
在人间,有很多术法也算是被禁止使用了,墨浮玉向来又是最注重遵守规则的,故而凡事都是亲力亲为,非必要都不会轻易使用术法,免得让旁人发现异样。
尤其是令老爷,令炫言。那个看着一脸宽厚,实则心机深沉、生性多疑的中年男子。
令府在这锦阳镇也算得上是富贵人家,家产丰厚,开的银号、米铺、当铺更是遍布整个锦阳镇。
令华泽作为令炫言的亲生儿子,却是过着连普通人家的孩子生活都不如。
一个病弱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便是被丢弃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让他自生自灭。令炫言虽然并不全然想他死在那里,但实际上的行为做法,倒也是处处透露了他对令华泽的厌恶。
“哎,其实令华泽挺惨的。说真的我还有点可怜他,你都不知道那日令老爷看到令华泽那般凄惨昏迷的模样,倒是连眼睛都不带眨,就算是一点心疼的神色都没有流露呢,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爹。”
若音妤说话絮絮叨叨的,倒也是饱含情绪,该敲桌的时候就敲桌,结果把墨浮玉的茶都给弄倒了。
她赶紧来到他身边帮着把他的茶杯给扶了回来,用手帕给他擦了擦被茶水弄湿的衣襟,却见他面色沉静地任由她擦着擦着都差点穿进他的衣领里面去调戏他了。
结果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太过安静了,她还以为他神魂出窍了,“喂,墨浮玉!你在走什么神啊!我都快要把你衣服扒光了你是不是都没有感觉啊!我都这样摸你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怎么回事啊你!”
在她暴躁的铁拳快要锤到他胸脯的时候,他抓住了她试图捣乱的手,放在手心捏着,她娇涩低头笑着,却听到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回道:“其实...我觉得,令老爷,应该也是对他有所挂念的。我能看到他在看到令华泽的时候,目含泪光,不过情绪过于隐忍,你我作为旁观者自是不察。”
“哦?竟是如此吗?”若音妤撑着下巴,认真地听着他说话,他的观察力一向是比她强的。“至于令华泽的求生欲,我在火场的时候,也有看到。”墨浮玉回想起,他冲进火场的那一刻,看到那个倒下轮椅在地上拼命挣扎的白衣男子。
他像是不甘于自己的命运,更不愿意自己就这样被烧死在那个地方。
“他手上还抓着我们绛怀宗弟子独有的手帕。”墨浮玉一字一句地说着自己的回忆,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个被攥紧且沾着斑驳血迹的手帕,是属于温眠月的。
此刻恰巧路过的温眠月,眉心一跳,蓦地看向正在亭间说话的墨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