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潋争持道:“玩桥牌不是只有一腔热情就能行,是智力活动。”
何布生嘲诮:“分吧,碾压式比赛,赢了两笨蛋也是胜之不
武,霍小姐说呢?”
霍欣桐整着扑克牌,抽去了大小王,忽然被点到,笑了一下:“我都行。”
江淮不死心:“真不和我一组?”
苏潋六亲不认:“你装甲车开得好,可脑力是脑力,棋逢对手才好玩。”
“但桥牌也考逻辑思维,决策应变以及协同作战……”
“江淮,用剪刀石头布组队好吗?”
“苏潋,你会后悔的。”
她和何布生出了剪刀,组成一组,江淮和霍欣桐一个石头一个布,自动成组,老同事对老同学,本科生和硕士生,高中生和博士生,平均下来旗鼓相当,苏联认这个组合公平公正,比赛必定精彩纷呈。
何布生智商没得说,但玩得少经验欠缺,苏潋是老玩家,临场客串了把讲师,一对一教学,何布生学得快,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苏潋意得志满,他们赢面很大。
对面同心协力,江淮行若无事地撬着碧根果,霍欣桐忧忧不安,她是零基础入门,江淮只粗略叙述了两遍游戏规则,会不会输定了?
“我们要做对敌策略吗?”
江淮胸有成竹:“杀鸡焉用牛刀?”“何先生很强吧?”
何布生或许很强,但有个拉胯的,田忌赛马都不够格,他不想说而已。
做了3S定约,玩家取到(6+3)的墩牌以上才算完成,不然会被判罚分,苏潋是定约方,也是庄家,何布生是她的同伴,又叫明手,江淮在她的左边下位,是首攻人。
苏潋是发牌人,也是第一个叫牌的,开局先静观其变:“1S。”
江淮来势汹汹:“加倍。”
何布生当仁不让,将牌全部摊开:“加倍。”
霍欣桐垫掉一张闲牌:“不叫。”
顺时针打了一局,苏潋就觉出不对味了,叫牌是和搭档互通牌情,找最佳定约,江淮则不然,好像只为打她,虽然干扰敌方选择有利定约,也可以是目的之一,但自杀式的叫牌,就是损人不利己了。
江淮对她的出牌方式了如指掌,记得住她已出的牌,推得出她的牌型和手牌分布,甚至剩余牌面也能猜出一二,会在关键时刻攻其不备顺攻,消掉她的高牌,或声东击西横攻,以此来阻塞她的牌,剥夺她的进击套路。
除了牌技上的精准打击,还会打心理战,一直催催催,不给她思考时间,她稍作停顿,说话慢几秒,或是挠个头咬下手指……都会被扣一顶别有用心,搞不正当竞争的帽子。
苏潋苦不堪言:“你怎么总跟我过不去?”
江淮摊手回敬:“你想要我敌我不分?”
她原就不是急中生智的人,偏于三思而后行,现在被攻得方寸大乱,何布生叫牌时,通过叫牌约定传递来的手牌强度,出牌时给出的副套出牌和喜好主套出牌等信号,全被她视而不见。
不出意料,他们方惨败,而她除了在一副四人都未开叫的作废局中,和人打平,两个小时的对局中,颗粒无收,何布生抛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打得很好,以后再打就别和他组队了,以及……
她真的不是卧底吗?哦,卧底也要智商的。
期间陈斯看完音乐会回来了,观战最后一局时,对苏潋叹憾道:“怎么没和江淮组一队呢,他是我们连有口皆碑的桥牌王,牌兵布阵少有对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苏潋回想起了一些细枝末节。她看过的他的那些旧书试卷,他也是理科生中首屈一指的佼佼者,逻辑推理肯定不弱,又有陈斯说的经验老道,能绝杀他们就不稀奇了,她以前能在对战中大放光彩,怕只因他想她赢,同组时,是尽职尽责的得力助手,不同组时,悄悄冥冥地放着水……现在呢?罚她有眼无珠吗?
“你怎么骗人呢?”
一起回宾馆的路上,苏潋从三观倾覆的惊怔中拉回神,怨江淮不诚实,如果他早展露实力,她就不会班门弄斧,丢个大脸。
可对江淮来说,那不是骗,是看她赢了牌笑得比花开还艳后的色令智昏,束手就擒,忽然不昏了,是气他不是她的第一选择,甚至不是第二选择,气她越过他,将明光烁亮的目光转向旁人,想他诚实吗?把她箍进怀里,要她那双水汪汪的瞳孔映满他,才是此刻他想做的。
江淮凝望着她:“苏潋,你爱我吗?”
苏潋的眼泪没有征兆地一涌而出,从粉妆玉琢的脸颊滑落到他的手心:“我只想赢一次,就一次,证明你选对了……”
每个人都有越不过的心魔,高攀的人不是他江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