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拧着眉头走上前取过卷轴,缓缓拉开一侧,隽秀的隶书墨字跃入眼帘——然后,猝不及防地,古尔芒的小脑袋忽而一下凑了过来。
【尊敬的三位贵客友人_见字如面_悉知邓布利多阁下怠于合作之意_吾等深感惜郁_他日或有转机亦或从此作罢皆为明朝之事_吾等纠审于此实恐伤和气_吾等歉疚恳君等明_】
【大婚之日_定于丁巳年丙午月乙巳日癸未时启_喜神东南福神正西_轿起东南主殿落正西行宫,婚期即拜相封侯之日_】
【兹事体大_夫朏家觳觫菩提子之事_故示之以彼之求_望误入妖界之二位阁下先二日来至_雪中送炭之谊_吾感激不尽_必盛礼相待_】
【狰家长女姬书_丁巳年四月十四_】
西弗勒斯将卷轴拉扯到最后,最里紧夹着一方绢帛,上面记录着字母组合的译文,文字的内容大差不差,总体浏览一番后,他才将卷轴收起放置桌上。
另一边,古尔芒缩回了脑袋,在旁掰着指头,念念有词,一丝不苟地换算着天干地支的年份几何。
“大概是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邓布利多叹气道,“可是既然他们送来的是份邀请函,去或不去应当全凭你们个人的选择。”
说罢,邓布利多又从一摞书堆后面推出两块玉牌,玉牌的斜下角雕着一个「狰」字。
正在算数的古尔芒没在意这面的动静,她好不容易得出了结果就小声嘀咕出了答案。
“可能吧……日期算下来,婚礼当天应该是6月17日,可以提前一天到那里,如果他们有什么事情的话……”
古尔芒一边说着,一边自行勾起对妖界的记忆。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地,她发现印象最深刻的竟然只剩下荔枝膏的甜,砂糖绿豆的冰,细料馉饳儿的香,羊肉小馒头的鲜……
想到这里,古尔芒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角,又重重地吞咽下窜出的口水。可当她从美味的遐想中活过来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了西弗勒斯锁着眉的目光,其中“并不赞同”的意味似隐似现。
“哈哈——”古尔芒干笑了两声,气势渐弱地解释道,“那里的食物确实让人流连忘返,但是,但是危险……说不定还是有很多危险的……”
“没错。”邓布利多沉声道,“我无法同你们前去,所有意外的事情都无法预测,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再三考虑以后再做选择……”
……
三楼,校长办公室外走廊。
古尔芒耷拉着脑袋跟在西弗勒斯的身后,她紧抿着嘴唇,两眼直愣愣地望着他手里摆动着的玉牌。“你很想去?”
西弗勒斯突然停下脚步,转过来,看向她。而她差点儿就像老虎扑食一般,直接扑向西弗勒斯那只握着玉牌的手。
“嗯嗯嗯!”
古尔芒被他的另一只臂膀堪堪扶住,她稳住身体,向后退了半步,双目认真注视着他,疯狂地点头。
“但是,这段时间已经有了计划不是么?”西弗勒斯瞥了她一眼,收回伸出的手臂,缓缓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
“两天前的晚上,考完变形术考试以后,我记得你答应得很轻巧——我们将会在放假前的一个月里着手研究五道N.E.W.T.的魔咒……还是说,其实你对我说了谎话?”
“绝对没有的事!”
古尔芒梗着脖子低吼着,又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涨得通红,因为她完全把这些事抛诸脑后了。练习远没有玩乐有趣——她忍着狠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并步跟上了西弗勒斯。
“6月15日才过去呢,顶多耽误五天的时间!而且,我保证在15日过去以前,我每天都会延长练习魔咒的时间……”
一声冷哼从古尔芒的左上方传来。
“咳咳——”古尔芒连忙续上话,言语间颇有些讨好的姿态。“当然了,尤其是守护神咒……实际上主要就是这道魔咒不是么!出发前,我一定…呃……我是说至少……至少能凝成个形状来!”
“希望你说到做到。”
……
6月15日,晌午过了大半。
妖界皇城内,某间偏殿的院落。
独猞手中的子母玉牌忽而碎裂,一阵强光呼啸而过,二道身影在朦胧中现身。
【恭候二位多时了。】独猞压下心中的不安情绪,微微低下脑袋,向他们的两位贵客行礼。如此一来,朏朏一族便再无借口可推辞,公主的皇位继承也就稳当下来了。
【公主殿下在大殿议政,便先领二位阁下到暖阁里歇脚。】
独猞带着两人穿过两席竹影摇曳的廊道,缓步走进一间大屋之中。屋内大而宽敞,布局对称而规矩。
再往里走,正面迎来的是青灰色砖墙上描画着栩栩如生的群群仙鹤;其下正间交椅的精雕桌案上摆着一只青釉瓜棱瓶,阳光从对面两根立柱之间的槛窗空隙中零落散入,照耀得釉色青绿透亮。
古尔芒将将踏入这间屋子,两只眼珠子压根没去瞧碧瓦朱甍、雕栏玉砌,更别说什么点饰奢靡如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她的一双眼睛已经被挂在右侧的金幔红纱给勾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