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
周四,晚上。
古尔芒蔫头巴脑地从魔药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身后的大门“砰”地一下紧紧合上——关门的力道之大,就好像她的脑袋正被夹在门缝里,如此用力地关上门,就能像断头台一样把她的脑袋夹掉了似的。
古尔芒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又想起自己因为上周五的课上走神,被西弗勒斯再加上了三天禁闭,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办公室的大门好一阵吐舌头、扮鬼脸——
等她累到必须要歇息一下脸部的肌肉时,她这才突然发现,挂在门上的美杜莎画像居然不见了。
古尔芒皱了皱眉头,她印象里三个小时之前她敲响这扇门的时候,画像还在门上挂得好好的,美杜莎也安安静静地在画框里睡觉。
而且,西弗勒斯在她被关禁闭的期间也不曾出过门,这张画像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凭空消失了?
古尔芒心中觉得奇怪,下意识地将手抚上下巴作思考,只是,她的手指还没碰到下巴的皮肤,一股腥酸的臭味就涌进了她的鼻子里。
古尔芒几欲要吐了,她刚刚给三大桶长角的蟾蜍进行了开膛破腹的精细工作。她不仅要划开无数只蟾蜍的腹部,还要掏空蟾蜍身体内的五脏六腑。
“呕——”
脑海里的恶心画面不能再继续回忆下去了,古尔芒干呕了好几声后,快步冲回到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里,又赶紧跑回寝室,仔仔细细地清洗全身的腥臭味。
洗着洗着,古尔芒的头脑逐渐放松下来。她忽然间脑袋灵光一闪,想起来本学期的每周四都是西弗勒斯轮班巡夜的日子。
彻底梳洗一通后,古尔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静不下心来。没过多久,宵禁的提示铃响起来了,古尔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床上一跃而起,披上了件外袍,就偷偷摸摸地溜出了门。
古尔芒刚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能斜睨到魔药办公室大门的转角弯道,就远远看见西弗勒斯从门里走出来了。他似乎也发现了美杜莎画像的莫名消失,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以后,他还是选择了先上楼展开第一轮的巡夜。
古尔芒屏住呼吸,等待西弗勒斯的脚步声彻底远了,她慌忙给自己套上一层幻身咒,有往前走了好几步,悄悄地躲到了距离办公室大门最近的支柱后面。
一开始,古尔芒精气神十足,她一丝不苟地猫着身子,小心谨慎地观察着附近的任何异常动静。二十分钟不到,古尔芒就变得腰酸背疼起来,她改为了直挺挺地站着,顺便拉伸一下紧绷的肌肉。
一个小时以后,古尔芒真的一点儿也站不住了,她不再东倒西歪地靠在柱子上无聊地数数,她决心放过自己,于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瘫倒在柱子上,睁着眼睛发起呆来。
倒下去不过几分钟,可疑的人没有见到一个,西弗勒斯倒是先一步从楼上回来了。他举止如常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大概是巡夜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古尔芒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心里面自我安慰着——到现在不过是第一轮巡夜,如果做坏事的人都像她一样聪明的话,一定会等到后半夜才会出现的。
就这样想着想着,古尔芒倚在石柱上,倾听着自己的呼吸声陷入了安详的梦乡之中。
其实,在此期间,她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办公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的声响,但她困倦的大脑却还在安慰着她,这声动静只不过是西弗勒斯再一次去巡夜罢了。
古尔芒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在一片寂静的黑暗梦境中,忽然,由远及近地、朦朦胧胧地,她听见了一阵有节奏的“哒哒”声,就像是一根木棍戳在地面上发出的敲击声。
古尔芒警觉的大脑神经被愈发离得近的“哒哒”声给刺激到了,她迷迷糊糊地醒转了过来,坐起身子,一只手扒着石柱的棱角,悄咪咪露出一只眼睛,对外窥探着情报。
疯眼汉穆迪?
古尔芒揉了揉眼睛,深深地又望了一眼对面的样貌——确实没错,就是那位瞎了一只眼、还瘸了一条腿的阿拉斯托.穆迪。
现在,这位行动不怎么利索的疯眼汉,终于用他手里的魔杖鼓捣开了办公室的大门。他偷偷摸摸地左顾右盼了一番,这才满腹疑虑地走进了办公室,又稳稳地掩上了门。
古尔芒有些迷瞪,她猛地一下还想不到一位荣誉等身的傲罗,大半夜偷溜进别人家的办公室干什么。
可是,她沉浸下来仔细思索了一番,终于想到——疯眼汉是一位嫉恶如仇的傲罗,而西弗勒斯是一名坚定不移的食死徒;傲罗想要搜查食死徒的私人空间,一定是想要偷偷寻到什么证据,好来有凭有据地把西弗勒斯送进阿兹卡班。
古尔芒又想到了阿兹卡班,一下也就同时联想到了西里斯.布莱克——他年轻的时候可以称得上是绝对的英俊潇洒,可是被关进阿兹卡班以后,再逃出来就活生生被折磨成了一个脏兮兮的疯子。
古尔芒被前后的对比给吓傻了,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这种惨痛的牢狱之灾降临在西弗勒斯的身上,尽管现在的西弗勒斯,也许根本就不是她的那位西弗勒斯。
无论如何,古尔芒在心中已经有了成算了。她赶紧猫着步子走到了办公室的大门口,而疯眼汉只给这扇门留下了一条极细的缝隙。
古尔芒稍稍用手指再多扳开一点缝口,足以一只眼睛观察室内的情况即可。
古尔芒撅着屁股,在门缝里左瞄右瞄都瞧不见人影,她干脆大着胆子再把缝隙拉得更大一些,还是没有人影——
扳大一些,再大一些——直到缝口的大小都快可以钻进去一名稚童,古尔芒也几乎能够观测到屋内的全景了,但是,疯眼汉像是突然之间消失在密闭的室内一般,踪迹全无。
古尔芒一头雾水,在门口晃悠了两圈以后,径直走进了办公室,然后随手恢复了门缝的大小。她一个角落也不放过地打量着整间屋子,包括所有可以躲藏的大大小小的地方。可她确信疯眼汉是真的不见了,因为疯眼汉一旦进入室内就不会有出去的其他道路——等等!
古尔芒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办公室后面的整面墙上,她都快忘记了,二年级那年被关禁闭的时候,明明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可是西弗勒斯的声音还是在整间屋子想起来了。
不对,他的声音其实是从墙壁后面传过来的——
古尔芒记得当年的情景,她还小心翼翼地在墙面上摸索了好久,以寻找任何一处机关的存在。或许,墙壁后面确实还有隐藏的空间。
古尔芒的心里渐渐有了主意,她的视线在屋子里探索,最终发现还是办公桌对面的沙发背后最适合藏人。于是她静悄悄地蹲在沙发的后面,噤息待着疯眼汉从墙壁的另一端走出来。
忽然间,“啪”地一声脆响很突兀地从墙壁里面传出,像极了玻璃瓶碎裂在地的声音。紧接着,整面墙就像一道卷帘门一样,从底部开始悄无声息地向上缓缓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