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古尔芒,你被整蛊了!”乔治的脸上浮起坏笑。“这就是你的理由,”弗雷德笑着接话道,“大胆地去斯内普那里请假吧,你尽可以报上我们的响亮称号!”。
“然后到庞弗雷夫人那里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会儿——不出意外的话是一个小时左右。”乔治高高兴兴地补充道。
“期待你的圣诞假期吧,古尔芒,祝你好运!”弗雷德和乔治你一句我一句地祝贺道。
……
古尔芒顶着一头槲寄生也没敢再去礼堂,好在西奥多提议会帮打包一些吃食,待到她成功请好假以后,他会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拐角沙发那里等候她。
于是,十分钟后,古尔芒敲响了魔药办公室的大门。
古尔芒蹒跚着走到西弗勒斯的办公桌前站定,试图请假的话语刚要脱口而出;可是,她却突然瞥见西弗勒斯的手肘边上正端端正正地摆着一瓶令她眼熟的药剂瓶。
古尔芒一下子就忘记了请假的事情,她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糊涂大意,把这瓶宝贵的药水给弄丢了。
为此她自责了好一阵子,不仅是因为药水是西弗勒斯亲手为她改良制作的,更是因为她这里拢共就只有两瓶,用一点就少一点,更不要说一下子就丢了小半瓶!
“这是我的药水!”古尔芒高声喊了一句,语气里隐隐有些生气。
西弗勒斯抬起眼,放下笔,露出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他半天不说话,一双黝黑的眼睛先是直视着古尔芒的眼睛,接着又紧盯住她脖子上那个长满槲寄生枝条的脑袋。
西弗勒斯皱起了眉头,把审视的目光缓缓转向古尔芒的眼睛,眼神里无一不再诉说着——他等着她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
“我中了恶作剧……”古尔芒望着那双眼睛,嚅嗫道,“我想要请假去校医室——”
西弗勒斯冷哼一声,打断道,“关一晚上的禁闭——或者关上一整个假期的禁闭,你自己选择?”
“呃……一晚上?”古尔芒小心谨慎地回答道。
西弗勒斯冷冷讽刺道:“看来你的脑袋里面还没有长满槲寄生。”说罢,他的身体稍稍向后倾斜,左手顺势拾起桌上的那瓶药剂瓶。
“这是你自己熬制的吗?”西弗勒斯眯着眼睛问道。古尔芒结巴地说:“呃……这个……”
“不要骗我!”
“不是……也许……”
交谈至此,其实,古尔芒很想西弗勒斯能够继续追问下去,那些过往,她期待着对方重新忆起。但是,她又害怕会是事得其反,一旦说出了那些过往,对方一定会把她当成一个疯子,并且会让她即刻滚出去——
长达半分钟的寂静中——
西弗勒斯紧抿着唇,他没有选择刨根问底,就好像他对这瓶改良药剂的制作者毫无兴趣一样。
“现在,你可以在那边的小桌子上重新写一份测试题了。”
西弗勒斯冷漠无情地说着话,同时递给了古尔芒一张空白的羊皮纸。
“告诉我测验的内容是什么?”
“默写解毒药剂的制作方法,每一个步骤都要写。”
“嗯。”
古尔芒接过羊皮纸,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西弗勒斯指向的那张小桌子前面。她搬来一张小矮凳——从前关禁闭的时候,让她处理鼻涕虫或是蟾蜍也是坐在这张凳子上。
古尔芒把羊皮纸摊平,又从外袍口袋里取出一只自来水笔,开始一笔一划地认真答题。
本来一切顺利,笔尖顺滑的程度和她脑袋里往外流淌的知识一样。只是,写到一半的时候,自来水笔突然就不出墨水了。
这会儿,没吃晚饭的古尔芒已经达到了饿肚子的极限,她心烦意乱地把笔拆开,发现墨囊里还有大半的墨水,可是笔尖好像被堵死了,一点墨汁也留不出来。
古尔芒长叹一口气,回想起也许是自己划掉那串罪魁祸首的墨字时太用力了,直接报废了一整根自来水笔。
于是,没办法,古尔芒只得在纳戒里翻翻找找,几分钟后,她终于在压箱底的边角里找到了个牛皮纸袋。
纸袋里装着一根崭新的羽毛笔——羽毛是普通的羽毛,笔杆却不是普通的笔杆。古尔芒凝视着笔杆上刻下的一串小巧的字母,她禁不住用拇指不断摩挲着那一行熟悉的字迹——S.S.赠与永远的G.T.
忽地,古尔芒鼻尖一酸,一根羽毛笔里蕴藏的往事仿佛还历历在目……
可是,自从回到了二十年以后,自从她认清了眼前的西弗勒斯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全心爱着她的人以后,她就舍弃了这根她本来爱不释手的羽毛笔,把它重新放回属于它的牛皮纸袋里,又把纸袋塞到了纳戒的最底层——
她原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把它翻出来的……
“教授,”古尔芒强忍住鼻酸,轻唤了一声,“我的自来水笔坏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墨水吗,我还有一根羽毛笔……”
片刻等待,一声玻璃与桌板的碰撞声响起,西弗勒斯冷淡的声音随即从办公桌那边传来。
“自己过来拿。”
……
十几分钟后,古尔芒就快要写完测验的内容了。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忽然间,她那满头的槲寄生枝条开始飞快地结起了白色的小果子;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成熟的白果子开始从枝条上“哒哒哒”地往下掉——不一会儿,古尔芒的身边就掉满了一大片白色的小果子。
古尔芒紧赶慢赶地写完了解毒药剂的最后一小步,她如释重负地把羽毛笔往墨水瓶里一/插,然后身体往后一仰——长时间的背记和书写,她实在需要些时间来缓缓。
一呼一吸之间,古尔芒的目光从不聚焦的恍神,最后又望向地板上的散落的白果子——槲寄生……圣诞节……
她记得自己被强制遣返的前一个夜晚,为了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她还特意布置装扮了家里面的那棵圣诞树……
“教授,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古尔芒不知怎么地,本来只是在她脑子里游荡的问题,就这样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
“我们家里,或许有一棵个头小一点儿的圣诞树吗?”
西弗勒斯保持书写的姿势未变,他的视线仍全神贯注在眼前的学生作业上,隔了许久,他只是从喉管里迸发出一声冷笑——“圣诞——树?”他斩钉截铁地说,“从来不会出现这种东西。”
“要不……你再想一想——”
古尔芒瞧着满地的白色小果子,不甘心用作引子的问题就这样被堵死。她继续问道,“二十年,不,是十八年前,那时候家里有没有出现过一棵圣诞树,就在客厅的西南角,上面还装扮的有一些小挂饰和两条小彩灯!”
描述得过于具体——
西弗勒斯那双黑黝黝的眼珠从眼前批阅的作业中脱离,他紧盯着古尔芒,深刻的眉间纹路彰示着他陷入了短暂又凝重的沉思之中。
寂静的几秒钟过后,西弗勒斯的瞳孔在某一瞬微缩,却又在下一瞬很快恢复常态。
“没有,我说过——从来没有。”
古尔芒远远望见了西弗勒斯不耐烦的表情,她知道提问已经走向了绝望的尽头。
她无力地取出魔杖,把周围散落的白色小果全都清理干净,然后拿起写得满满当当的羊皮纸走到西弗勒斯面前。
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在极为严苛的检查中缓慢流逝……
“你可以离开了。”西弗勒斯放下羊皮纸,脸色比最初好上了不知多少倍。
古尔芒望着眼前这张与记忆中相差无几的脸庞,内心猛地笼上一阵悲戚。她的心情不好,半句话也不想说,欠了欠身就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
半小时以后。
西弗勒斯终于批改完了四年级学生的最后一张作业。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眶,空洞死寂的黑眼睛盯在半空中久久无法凝神。
忽而,他的视线偶然摇摆,莫名就聚焦在古尔芒刚刚使用的小桌子上——桌面上摆着他的墨水瓶,墨水瓶里还插/着一支羽毛笔。
西弗勒斯皱了皱眉,起身走过去,拿起墨水瓶又取出放置其中的羽毛笔。羽毛笔的前段还浸润有墨水的残液,西弗勒斯小心地捏着笔尾的羽毛,轻轻转动着羽毛笔往墨水瓶里抖动了两下。
没承想,他不过是小小地转动了一下羽毛笔的方向,下一秒,显露在笔杆上的刻字以及那串小字的字迹,瞬间让他呆愣在原地。
S.S.赠与永远的G.T.
G.T.大概是古尔芒.道的缩写。
那么,S.S.呢?
真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不,不可能!
可是,若非如此……
刻字的字迹又该怎么解释?
……
“咚咚咚!”
突然间,魔药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古尔芒急躁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抱歉!教授,我忘记拿上我的羽毛笔了!”
浑身一滞,正处于惊骇中的西弗勒斯立刻把手中的羽毛笔放回进墨水瓶里。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下意识地复原了墨水瓶和羽毛笔的摆放位置,又快步坐回到办公桌前面。
他深吸一口气,挥动魔杖,魔药办公室的大门才缓缓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