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古尔芒忽而露出一个坏透顶的可怖笑脸。
“可是,假如我想要臭名远扬、遗臭万年,那么我全部的行动就永远和罪恶沾边,我会坏事做尽、做绝!恶贯满盈到罪行累累,罪孽深重到罄竹难书!让我这个人坏到世人皆知,让我这个人世世代代都为人所不齿!”
“哈哈,我的名字承担了我活在世上全部的美名与骂名,旁人不论是提起我的名还是姓都只会想到唯一的一个人——那就是我本人,只有我本人!与我的家族、我的祖先、我的后代统统都没有关系!那些人——他们赞颂我时不会把功劳分给其他任何人,他们咒骂我时也不会把恶气出在他人身上!”
说到兴头上,古尔芒就快要刹不住车了,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美妙的灿烂光辉,讲起她所奉行的毕生准则,她几乎就要高兴到手舞足蹈了——但是,好在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过,当她看到海格那在迷茫与惊疑中不断交错的可怜目光时,她自知讲过了头;于是,她干咳了好几声,收起了高谈阔论的劲头,转而在脑袋里以极速疯狂运作着——得赶紧想办法把话题拉回到正轨才行!
“呃……呃……我的意思其实是……”古尔芒绞尽脑汁地想着,“海格……我要说地是……我就是我,你也只是你——”
“旁人尽可以评价又或是胡乱编排你的所作所为,因为嘴长在别人身上……可是唯一一点——你的出身——这种从一开始就固定好不会改变的事情,除了你自己能够批判、能够自省……旁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对你评头论足!没有!”说到这里,古尔芒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下来,“而且,还有很多人都很喜欢你呢……邓布利多如果讨厌你就不会让你一直留在霍格沃兹了;哈利、罗恩、赫敏他们如果讨厌你就不会天天都来你这里玩了……”
说到这里,木屋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随后,一阵门闩滑动的“咔嚓”声响过,大门随即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这时候,外面风雪的势头肉眼可见的减弱了不少,寒风不再呼啸,只有片片晶莹的雪花缓缓落下。
古尔芒朝门口一望,邓布利多从光亮中走了进来,紧随而来的是几声快活地犬吠,一条黑狗从邓布利多的脚边直窜过来,一个猛跃就跳到了海格的身上;然后,雷古勒斯也出现在了木门的框架下面。
“看来你的话让海格好受了很多。”邓布利多微笑着望了望海格,转而将视线移向古尔芒,眼睛里浮上一层诙谐的光晕,“但是,请你要原谅我们三个……我们的确是碰巧站在了门外,在偶然间不小心听到了一部分的内容。”
古尔芒瞪大了眼睛,脑袋里不自觉地回忆起自己刚刚所讲的话——那样长篇大论的说教,那样大言不惭的论调,那样自吹自擂的妄想……然而,刚刚的话又被老谋深算的邓布利多给听到了……
一抹极为窘迫的红晕爬上了古尔芒的双颊。
“喔——”古尔芒尴尬地喊了一声,然后“蹭”地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对不起,我先走了——我先走了!”
结果,话音还没落下,古尔芒人就跑没影了。
雷古勒斯看了一眼黑狗和海格,又和邓布利多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他努力地牵了牵嘴角,保持礼仪道了一声谢以后,也连忙告辞了。
雷古勒斯踱着步子,刚走到南瓜地附近,远远地就望见古尔芒正蹲在地上,死死抱着脑袋,口中念念有词,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对方全无察觉。
“你在干什么?”雷古勒斯好笑地问道。
古尔芒的身体一抖,颤颤悠悠地抬起脑袋,表情有些狰狞。
“你们从哪里开始听到的!”
雷古勒斯假装想了想,“大概是——血统?”
“怎么会!”古尔芒惨叫一声,把头狠狠埋在双膝之间,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着些什么。“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古尔芒闷闷地问:“什么事?”
“我记得你在二十年前告诉我你是一位混血巫师,怎么到了二十年后你就摇身一变,变成了来自东方古老家族的纯血巫师了?”
“说不定我就不是个巫师呢!”古尔芒气鼓鼓地驳斥道。
雷古勒斯露出了他惯常那副温文尔雅的虚假笑容,“这也说不准。”
古尔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拍了拍外袍上的压痕,从地上直起身来。
“我说我是纯血巫师,当然是因为我预感这个身份一定能给我带来很多便利,不是么!”古尔芒理所应当地说着,随即,她的眸色暗了暗,“至于后来,混血巫师……因为西弗勒斯是混血巫师……我这样说可以更加亲近他一些……”
雷古勒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回复了一句“原来如此”,然后,他打了一个“女士优先”的手势,两个人并排朝城堡的方向走去。
古尔芒瞥了身边人一眼,“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请说?”
“你怎么和邓布利多一起来了?”
“我赶到禁林里找到西里斯的时候,邓布利多就已经在那里了……当时,他大概是正好从禁林里出来……”
“所以,你找到西里斯的时候,是不是激动得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抱出他啦!”
“没——有——”雷古勒斯咬着后牙槽说道,“他没有死是他的运气,胡来做事的人必须时刻警惕他的凄惨下场。”
话点到为止,雷古勒斯立即换了个话题,“那么你呢?你为什么要对海格说那些话?我以为你会很讨厌他那种人,至少不会因为这些毫无价值的安慰而浪费口舌和时间。”
古尔芒愣了一会儿,低声回道:“我不讨厌他,他对我一直都很真诚,而且又不会算计人。”
她顿了顿,又道,“世界上多出一个坏心肠的人我不会有多高兴,但世界上少了一个好心肠的人我会很难过的……不过,我说的好心肠是指像他那样的人……”
至于为什么要对海格说那些话——古尔芒的内心涌起一阵哀戚的苦涩。凶兽也不受人待见……有多少话,其实是她从前受难时,一遍一遍地在心底垂炼,又对自己反复告诫的呢……
想到这里,古尔芒却不敢再细想下去。她用力甩了甩脑袋,脸上努力扬起一张快活的笑脸。
“雷古勒斯!”她笑着唤道,“你一会儿还去找西里斯.布莱克吗?我答应了给海格送粥,你要再和我一起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