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异常猛烈地撕扯,像是一道强劲拽着肚脐,又生拉活扯地提起肠子……
一阵呕吐式的天旋地转以后——
再回神,古尔芒已经重重地摔倒在泥地上,握在手中的金杯,也脱手滚落到几米开外的墓碑底下。
古尔芒有些吃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从刚刚握住金杯开始,她的心里一直在不停打鼓,一种莫名诡异的感觉持续伴随着她。
她高高举起魔杖,急忙环视四周,但是夜色浓郁,雾气缥缈,可视范围小得可怜,根本无法看清远处的东西。
可是,对于危机的敏感直觉一直在不断的告诫她,也许某处雾气弥漫的黑暗中,此刻正有人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四处张望无果,古尔芒凝了凝神,果断选择了舍远求近。
她回头瞧了一眼还在地上同绳索挣扎的哈利,然后绕着他的周围快步巡查了两圈后,又赶忙走向金杯所在的墓碑前查看。
这块石碑上爬满了扭曲的枯藤,周遭杂草丛生,俨然一片无人打理的荒凉景象。
古尔芒再凑近仔细一瞧,墓碑顶部的大理石四角已然磨损残缺,碑上篆刻的小字碑文,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还能够看清墓碑的主人名叫:
RIDDLE.(里德尔.)
汤姆.里德尔。
这个姓氏、这个名字——
古尔芒的心里立刻警铃大作,开战前夕的号角已经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荡起来了。
她大步迈回到哈利身边,挥了挥魔杖,瞬间解除了施加在哈利身上的全部咒语。
面对哈利开口后、风暴般席卷而来的无数问题,古尔芒置若罔闻。
她紧抿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强牵着哈利的胳膊一直往金杯的方向走去——因为,现下,古尔芒的思绪正在头脑里疯狂旋转:
当前的局面,虽然与她最初设想的有所出入,但是,好在现下的这种情况,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考虑到。
在刚一落地此处的时候,古尔芒就下意识地动用起嗅觉来侦查恶意的味道。
墓地里怨念冲天、煞气十足、鬼意骇人——
可惜这些负面情绪都不是她所苦寻的对象——这个世界最为精纯的恶意,伏地魔的灵魂!
可是,古尔芒在此地转了又转,闻了又闻,那股熟悉的恶意味道却淡得可怕。
就算是她费尽多少功夫,用尽多大的力气吸气,也顶多闻出了一股只有黑魔标记大小的恶意气息,以及另一股比黑魔标记大不了多少的恶魂气味。
此刻,最浅显易懂的情况是,伏地魔并没有到现场,他只是派遣了两三个手下来这里办事。
可是,根据小巴蒂.克劳奇所讲述的情形,复活仪式上,伏地魔这位主角是必不可少的。
那么,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个解答——
未复活的伏地魔的灵魂,已经虚弱到仅剩下几块残片的力量苦苦支撑着。
然而,其他的灵魂碎片散落到哪些地方去了?
这个问题,恐怕就连伏地魔本人也只能等复活以后、灵魂回归复原,他才能揭晓谜底。
当前的情况,已然转变成了最棘手的那一种。
最初,在有求必应室里,古尔芒抓住假扮疯眼汉的小巴蒂.克劳奇,并且灌他喝下吐真剂以后,根据他所说的内容当场作出了第一种预设的情况——
那便是伏地魔的灵魂并无大碍,他只是想借此仪式复活肉身罢了。
所以,古尔芒在当时所设想的解决方法,也十分简单粗暴。如此一来,她只需要假意带着哈利前往小汉格顿墓地,然后让哈利一步不离地守在金杯这个门钥匙的旁边。
一旦发觉自己能够吞噬掉伏地魔的灵魂,那就根本不需要再用仇敌的血去复活肉身,她可以直接让哈利赶紧通过门钥匙撤离现场——
大功告成!
这次临危所作出的预设,虽然不堪用心推敲,却也指导了古尔芒后面的许多具体行动。
但是,等到后来,她独自一人复盘再细细琢磨时,她才姗姗迟觉出另一种可能性——
假如,复活仪式的目的,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人亟需重塑肉身,更是因为他的灵魂太过虚弱到垂危的边缘……
假如,真的是第二种可能性,古尔芒就不得不取下哈利的血,来帮助启动复活仪式了。毕竟她所需要的是强大的恶意力量,一缕衰弱的灵魂于她而言毫无用处。
古尔芒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一将哈利带到了金杯旁边,古尔芒即刻从纳戒里取出琨刀来。
趁着哈利的注意力还在她狡辩的发言之中,她眯着眼睛找准了取血的位置,雷厉风行,一刀狠狠划向哈利的手背。
古尔芒完全忽视掉哈利一脸不可置信的应激反应,她垂着脑袋,一只手快速钳制住哈利的手臂,另一只手从外袍口袋里摸出一只空的玻璃瓶,顺着哈利手背上的伤口接满了一小瓶。
如此行动的同时,古尔芒的嘴巴也不闲着,硬是抢在哈利的前头,率先进行对答,制止了他试图开口的质问。
“哈利,我要的只是这一瓶血,但是那个人要的是你的命。”
“所以,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一定守在门钥匙的旁边,待会儿只要情况有变,你就立刻去抓金杯,不用管我。”
哈利正欲出口的话停在嘴边,转了又转,愣是硬生生地因古尔芒的话缩了回去。
“不可能!”
哈利低吼道,他的眼睛里装满了被背叛后的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迷茫、不解与无措。
“古尔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要走的话就要一起走!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古尔芒的嘴角无奈地抽了又抽。
“你是笨蛋吗!那个人就在这里,我既然都给你机会逃走了,你还要留下来送死?”
哈利被这话气得双颊涨红——把古尔芒单独一人撇在危险的地方,只让他独自一人落荒而逃?
“那个人?伏地魔?我不怕他!如果要走,可以,我们必须一起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哈利正要反手拽住古尔芒的胳膊、拉她离开这里——
毫无征兆地,他伸出手的动作猛地一滞,他的身体即刻僵住。
突然间,他的面庞上随即显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痛苦神情来,全身上下开始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连手指尖都在发抖。
古尔芒被眼前的这一幕惨象给嚇住了。
她着急忙慌地上前一步,企图遏制住他痛苦发着抖的双肩,却不知他突然哪里来的狠劲,一瞬间挣开了古尔芒的手。
惯性使然,古尔芒被推得一个趔趄,往后一倒,狠狠摔在了地上。
可是,哈利的痛苦似乎还远没有结束。
就在哈利推倒古尔芒的同时,他也甩开紧攥在右手里的魔杖。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抬起颤抖不止的双手,捂住了面孔,手指因为剧烈的疼痛挛缩起来,指尖却死死抠在额头的伤疤处。
紧接着,他的腿一弯,跪倒在了泥地上,他的双手遮住了眼睛,只剩下嘴巴张得大大的,舌头板结地直立着——
那姿态,似是想要大声悲号却已经痛到连嘶吼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古尔芒听见背后很远的地方,有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高声又冷酷地说了一句:“别让他们跑了——”
一阵细微的衣袍摩擦声,接着是两道接踵而至的“嗖嗖”声。
“速速禁锢!”
听见响动,本来跌坐在泥地上出神的古尔芒瞬时反应了过来,她眼睁睁瞧着一道刺眼的白光,穿过迷雾,朝她飞奔而来——
刹那间,她的瞳孔不断震颤,身体下意识地朝侧边一闪,蛇一般蹿动着的光芒就“啪”地一下打响在她的手边,随后快速消散了。
古尔芒飞快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她迅速朝后一瞥,果然,头痛欲裂的哈利并未躲过魔咒的突袭,此时,他已然被牢牢捆到了他背后的墓碑上,而金杯就在他的脚边。
仅一瞥,古尔芒又赶紧回过头来——
只见一位身披斗篷的矮个子,踏着缓慢又虚浮的步子,从薄薄的雾气里逐渐现了身形,而他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包裹。
随着这道矮小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墓地里的雾气也缓缓地散了。
古尔芒心中的杖鼓再一次敲响,她紧张地摆出了防御的架势,手中的魔杖直直举起,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来人的方向。
“莉……莉莉?”
听见对方用惊恐又颤抖的声音,失神地唤出了这一句——
古尔芒稍稍一愣,很快就听辩出这是彼得.佩迪鲁的声音。
“不可能……她……她早就已经死了……”
虫尾巴再次喃喃地说道。
此时,雾气全然消散殆尽。
黑色的兜帽下,虫尾巴那双满是恐慌的眼睛,惊惧万分地死死钉在了古尔芒的身上。
眼见此景,古尔芒既知虫尾巴是个胆小怕事的,她的心里突发奇想、有了主意。她把脸上的肌肉向上一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她学着莉莉的用语习惯,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彼得?你怎么在这里!你和詹姆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要和杀死他的凶手站在一起!”
虫尾巴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又听见了这几句阔别已久的称呼,他的呼吸立刻乱了,步调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