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芒哽住了一下,嘴边想脱口而出的话,千回百转又溜进了肚子里。
她长叹出一口气,再三纠结,极不情愿地从内口袋里摸出了那张斯莱特林球队的合影。
“那天我们就聊了这个。”古尔芒把照片递到了西里斯的手上,“很多事情没办法说清楚,不是不愿意讲出来,而是根本就讲不明白。你看这张照片,我和雷古勒斯认识很久了,可你不记得我曾经待过这支球队,你也不记得我和雷古勒斯一起打过许多场魁地奇比赛——”
“怎么可能……”西里斯呢喃着打断了古尔芒的话,“这不可能……你才多大……雷古勒斯……他的样子,也没有变化……”
古尔芒久久凝望着他的表情,疯狂和迷茫这两种神情不断交织在他的脸上。
“你似乎也不希望他死。”
“他是我弟弟,你明白吗!”
西里斯抬起头来,恶狠狠地吼道。
“所以我说,他还活着,不就够了?”
西里斯一言不发,只是把手上的照片还给了古尔芒。
“我倒是觉得,你现在不要去刨根问底你所谓的事情真相,等解决了眼下的危机,以后给你们的时间还很长……”
……
第二天。凤凰社成员们提出要送所有学生一起去霍格莫德村,而交通工具则是经济实惠的骑士公共汽车。
雷古勒斯当然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要求自己的出行仍然和来时一样,通过克利切的移形换影到对角巷,再通过对角巷的飞路网到霍格莫德村。
古尔芒坐过颠簸到呕吐的骑士公共汽车,既然有更好的方案到达目的地,她肯定是选择和雷古勒斯一起。
走出猪头酒吧的壁炉,克利切在一声响指后早就没影儿了。
古尔芒推开酒吧破旧的大门,外面早已是白皑皑的一片,寒风呼啸而过,像重拳打在古尔芒的双颊上,还冻得生疼。
“啊嚏——啊嚏——啊嚏!”
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古尔芒赶紧拢起了披风后面的兜帽,把口鼻捂得严严实实地。
“雷古勒斯,你穿的太单薄了。”
雷古勒斯收回打量四周的视线,一声不吭地直勾勾望着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想说,你这样穿实在太突兀了,这么冷的天,谁会穿这么少?”
“好吧,我明白了。”
雷古勒斯不咸不淡地应下,转过身,打出一个“请先行”的手势,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在雪地上留下了两串大大小小的足印。
风雪越发大了,古尔芒把兜帽死死扣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来,视线小心翼翼地聚集在脚下。
“想当年我也是不怕冷的,哦,就跟你现在一样,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结果现在倒好,变成我冻得瑟瑟发抖,你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古尔芒还在叽里呱啦地嚷着,把注意力放在说话上,她感受到的寒意就弱了不少。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什么?”古尔芒一下住了嘴,雷古勒斯的声音太轻,风声又太大,一时之间,古尔芒只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你看那边。”
古尔芒顺着雷古勒斯望过去的视线,远远瞧见一道黑影正立在文人居羽毛笔店门前。
古尔芒心里一惊,飞快地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双手一提溜起斗篷的两侧,大跨着步子朝那道黑影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拦截下他的去路,挡在他的前面。
可对方随即避开了她的视线,只当她是门店墙壁的一部分,略过她而去。
她心中一急,下意识唤道。
“西弗勒斯!”
“Be——Polite!”(礼貌点!)
他一下子转过身来,刻薄地一字一句道。
古尔芒瘪起嘴巴,把眼睛瞪得滚圆。
她望着他,他的眼睛呆滞苦涩,一瞬不瞬地钉在她的脸上。
寒风吹动起两人的黑色外袍,雪花片片抖落在两人的黑发上。而她的一颗心,不得要领,像寂黑的夜晚一样四处流浪,却在和他视线相对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头,烈火方休。
只是下一瞬,她眼看着他再次避开了她的目光,错开了直面相对的站位,脚步一转,他的一双眼睛只愿意盯着门店玻璃窗里陈列的摆设。
古尔芒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西弗勒斯.斯内普,我有话要问你。”
“但我没有。”
他瞥了她一眼,虽然目光没有他的语气冷,却是两个完全呆苦的空洞。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开。“等等!”
心急之间,古尔芒没顾得力气的大小,一把抓住西弗勒斯的手,双方的惯性让两人相互之间的距离一下缩短到咫尺。
刹那间,一股温暖苦甜的熟悉的味道,一发涌进了古尔芒的鼻腔。
“松开。”
西弗勒斯低声说着,抬起了右手,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攥握着魔杖。
他把魔杖的杖尖,狠狠点在古尔芒骨节突起的手背上。他在说“松开”的瞬间,古尔芒的手一下抓得更紧了。
“我不想说第二遍——”
“你最好会这样做!”
古尔芒梗着脖子低吼了一句,手上的劲道越发大了。随即,一阵电击的麻痹感击中了她的手背,让她霎时间就松开了手。
施咒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古尔芒把牙齿咬得咔咔直响,不知道到底是冻得还是气得。
雷古勒斯从不远处走回到她的身边,询问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望着西弗勒斯远去的背影,目光炯炯,像是望着一个同她背水一战的宿敌。不由自主地,她开始审时度势起来,苦思冥想着自己这边较敌人而言,有何优势可言。
她当然明白——是他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让她的心居然产生了爱与被爱的渴望——她的心里燃起熊熊烈火,又怎么能够原谅他?
然而,就在刚刚,双目相视而望的那一刻,她心里的烈火却在瞬时之间莫名地散了。
现在,她只觉得心中苦痛,可一颗心却早已没了火气。
明明心口发着痛,她的心却原谅了他。如此说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为此时此刻,与她的心正相反——
她的脑袋明明无比理智清醒,却有一道声音,在里面疯狂吠叫着——
“我们之间受苦的不能只有我一个,我发誓,一定要让你付出同等的代价!”
古尔芒有些糊涂了,一个人怎么能心绪宁静却思绪疯狂?
可是,她的脑袋里面,大吼着要发疯报复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她侧身回看向雷古勒斯,嗤笑一声,气狠狠地来了一句,作为他提问的回答。
“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