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沉默了几秒，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半边露天的小木屋根本算不上密闭空间，早就有直播无人机跟了进来。
也好，这件事早晚得曝光的，邓肯想。
“我还是先从我的身份开始讲吧。”邓肯环视着小木屋里的每一个人。
“我们听说了。你是那个谁？邓肯·施特莱恩的后代？”于梦晓站在郭平身后问道。
“是的，我的名字也叫邓肯·施特莱恩。”邓肯回答。
“但是你长得不像东欧人啊！”安娜说，“我早就想问了，你长得像华裔。”
“我妈妈是华裔。这不重要……”邓肯继续说，“总之我父亲那一边，就是从施特莱恩家出来的。”
“那个臭名昭著的副厂长，算是我曾祖父？可能也不是直系，只是远房族亲，这个也不重要……”
“那你捡重要的说啊，急死个人！”叶岚催促道。
“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爸妈怎么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从小我就因为和恐怖分子重名，受尽了同学的嘲笑和欺凌。”
“我一直努力给自己辩解，说我跟那个邓肯·施特莱恩没有关系！我不是他家的人，重名只是巧合！但是，你们知道的，小孩子才不会听这些。”
“那还挺可怜的……”叶岚说，“你就是因为这个疯了吗？”
“那倒是没有。”邓肯抬头看了叶岚一眼，“我精神很正常，都是装的，为了增加人气……”
“你让他说完。”郭平轻轻拉了叶岚一下。不过，和郭平预料的一样，至少邓肯怪异的行为举止，有一部分是为了制造噱头。
“呃，说到……总之我后来悟了。既然我怎么替我自己辩解都没有用，那我不如直接给邓肯·施特莱恩辩解，历史上那个。”
“一百年前的大爆炸又不能确定真相，如果我找到真相，给邓肯洗白，我这个名字不就也跟着一起洗白了吗？”邓肯说起来，眼里闪着光。
“他果然是疯了。”叶岚凑到郭平耳边说。
“所以我一直很努力，”邓肯继续说道，“顶住了所有压力，努力考上了斯坦福大学，一路修完了博士学位，最后成功留校任教……”
“这疯子是来凡尔赛的吗？”靠在墙边的昆鹏小声吐槽。
“搞什么啊？我还真信了。”叶岚失望的说。
刚刚聚在一起的众人又纷纷散开了。“我早就知道，你们就多余听他说话。”王晨说。
“别打岔，说重点。”郭平掐了一把手里的裸鼠，让它吱吱的尖叫起来。
“你别以为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就能放过你了，拖延时间是没用的，知道吗？”郭平说。
“我说，我说。”直到郭平放下裸鼠，邓肯才冷静下来。
“咳！重点就是——去年，我加入了快音公司雇佣的专家组，过来评估这片土地的污染残留水平……”
“啥？”四散在房间里的众人又都竖起了耳朵。
“所以？”王晨凑过来问，“这片土地的污染根本就没有清除，对不对？专家组说的都是骗人的？”
邓肯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他，“这个不能说，我签了保密协议的……”
“要我说，他就是在故弄玄虚。”一直沉默的詹爷说了话，“像他这样的人能进专家组，开什么玩笑？你们看他像专家吗？”
“哈哈，我看他就是个疯子！”叶岚笑着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拿这个开玩笑？”守在旁边的安娜突然生气了。“谁管你保密不保密！我们可都在这片土地上住了一个多月了！”安娜愤怒地说。
“真要是有问题，那我们不是惨了？和一百年前受到污染伤害的居民一样！他们后来可是大部分人都得了癌症，生出来的小孩子，有一半都夭折了！”
作为诺贝尔地区原住民的后代，安娜的证明非常有说服力，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小屋里充满了恐慌的气氛。
“不不不！我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才把小白带进来的！”邓肯辩解道。
“去年，我在这个地区采集了很多土壤、河水等自然样品。当年化工厂泄露的污染物成分主要是POPs，在自然界里分解速度很慢。”
“污染物被动植物，包括人，吸收以后，缺少排出细胞的途径，会一点一点累积在细胞里，干扰染色体复制转录。”
“人有生老病死，细胞要复制，每一次复制都会被污染物干扰，产生错误。”
“错误积累多了，细胞就容易癌变，这就是当年大爆炸发生以后，当地居民爆发癌症的原因。”
“这种影响，短期是看不出来的，至少需要一年以上，才会慢慢显现出来……”
邓肯滔滔不绝地解释了好多专业名词，让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的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他真的是疯子，他说的这些专业知识又很像那么回事。
如果说他真是专家，他又是怎么混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但是邓肯说的原理和实际发生在本地居民身上的事实是一致的，郭平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至少说明，他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疯子。
“小白，你是说它吗？”郭平提起裸鼠问。
“对对对，你轻点儿啊！买一只这样的裸鼠，价格在2万美元以上！”
郭平赶紧松了手，把裸鼠小心地放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别听他瞎说！”叶岚在旁边说。“一只耗子哪有那么贵，欺负我们不知道美国的物价吗？”
“哈哈！”王晨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几个咖啡杯也要32万美元！也就是在美国，才有这样的物价！”
“别打岔。”郭平看了叶岚和王晨一眼，“快说，这只裸鼠有什么用？”
邓肯向前俯下身子，眼里闪着光：“污染物最大的危害不是，进入细胞之后无法清除吗？”
“所以我用和我偷偷带回去的样品相同浓度的POPs，结合基因编辑技术，筛选出了污染物的抗体！”
“但是单纯的抗体成本很高，而且无法带入场地。既然抗体是用基因编辑合成的，我就把这段基因插入了人工合成病毒里面，再用病毒感染裸鼠，产生了能够起作用的抗体！”
“这只裸鼠，就是小白！”邓肯向郭平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