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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斗妖道误中邪毒 遇怜钗暂栖绿竹

3天前 作者: 妖道乞鱼

转念恍然,卫耀宗昨夜应当通过刘宪章的身形认出其就是日前行刺的刺客,他与刘宪章一路,自然被当成了刺客一党。

卫凌羽本就答允帮刘宪章行刺这狗官,既被认作刺客,也不惶恐,只是昨夜与刘宪章分别匆忙,忘了约定碰头时机,这几日无处下榻,本月十五如何与他会面?

原拟到买一顶斗笠戴上,但像这样藏头遮尾,反而引人注目。趁着天刚亮,市肆不旺,早早寻了家酒楼吃饭。

本以为这时候应该不易被人发觉,不意一碗面吃到一半,几个官兵就耀武扬威地闯将进来。赶紧埋低头,遮住了五官,心想:“怎么如此晦气?”

几个官兵扫视一圈,目光在他身上定住,叫道:“你,把头抬起来!”

卫凌羽感觉要遭,左手一按桌角,身子腾地拔起,喀喇喇巨响声中,破窗而出。那几个官兵鱼贯追出门,见卫凌羽竟奔出十余丈,急得哇哇大叫。

这一阵动静,惊动了左近街道官兵,纷纷来援。卫凌羽奔出一阵,见迎面来了一队官兵,立即裹足不前。再看左右亦有官兵,只好施展轻功跃上屋顶。

官府通缉卫凌羽的赏钱不菲,众官兵均想拿了他领赏,见他竟有飞檐走壁的功夫,虽然惊诧,却不肯放走了这嘴边的鸭子,抢占街道,围追堵截。

卫凌羽昨晚吃过弓兵的亏,见城内壁垒森严,四下里官兵涌如潮水,担心再有弓兵,不敢久耽。展开御风追电,于屋顶上疾走,奔逸绝尘。四下里冷不防射来几支冷箭,他抖开剑势,左右格挡。

放眼望去,见官兵越来越多,暗暗叫急,寻思非得施展三阴戮妖刀不可。动了这一念头,真气运动起来,左手拇指、中指、小指指尖凝出三支长约寸许、细如牛毛的白毫。

正要甩手发出,蓦地一惊:“他们毕竟是奉命办事,又是普通人,如何抵挡我这刀罡?还不得把命都送在这里?”三阴戮妖刀最重杀伐,这要冲散官兵,不知得杀伤多少性命,立时息了念头,收了刀罡。

这时,一阵飞蝗箭雨来到。他舞开剑势,护住己身,跃下屋檐,进入左近一条狭窄的巷道。忌惮弓兵箭矢凛冽,巷道只有三人并排那么宽,若非忌惮弓兵箭矢凛冽,凭他的武艺,要守住巷口自非难事,倒也不必手忙脚乱。

官兵鱼贯而入,卫凌羽倚仗长剑犀利,将来犯之敌兵器纷纷斩断。众官兵见他不伤人性命,冲得愈发狠了。

卫凌羽见他们得寸进尺,把心一横,刺伤了居首的几人。受伤的官兵往后挤,后排的官兵往前靠,巷道里人头攒动,刀剑难展,官兵互相误伤,满地断刀残剑,两壁血迹点点,狼藉一片。

众官兵拿他不下,又恐他突然暴起伤人,一名百夫长下令步卒退出巷道,调来弓兵,想将他射成筛子,拿了尸体也能换赏钱。

卫凌羽心下一凛,心想今日怕是难以善了,说不得真要动用三阴戮妖刀。紧随众官兵冲出巷道,进入人群,好教四周弓兵投鼠忌器。

斗过一阵,许多官兵被他给刺伤了肢体,但这些官兵训练有素,阵型并不散乱。

卫凌羽正要思虑是否要施展三阴戮妖刀,突然听得一人叫道:“天一真人留步!行刺太守大人的刺客同党在此,我等战他不下,还请真人出手!”卫凌羽循声眺去,只见东南角百步外一道人负手而立,正望向他。那道人约摸四十来岁,头戴一顶偃月冠,内穿天青得罗,外套黑色法衣,横髭短襞,容光焕发,眉宇间透着一股邪气。

那道人听到求助声,原地待了片刻,突然闯进人群,喝声:“尔等退下!”不分敌我,凡有官兵阻路,一应揪住后领抛飞出去。

卫凌羽听他那一声喝,中气十足,悠扬四野,内功造诣着实不浅,不免心里打鼓。正此时,那道人已奔近,一记劈掌势若奔雷,直奔他天灵盖袭来。

卫凌羽察觉天一道人掌风凛冽,左掌倏迎,与他对了一掌。两人身子同时打晃,各自倒退出几步,脚步所过之处,青砖尽碎成了齑粉。

卫凌羽只觉得手掌发麻,一股阴寒真气顺着劳宫穴冲入阙阴心包经,忙运真气,才堪堪化去了这股真气,心想:“这道人什么来头?好精湛的内功,准是渡过了雷灾!”适才那一掌使上了“五丁开山劲”,五重劲力叠加,居然也只是跟对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天一道人脸上闪过一抹讶然,适才这一对掌,他已探明卫凌羽的内功底细,真气显是不及他的,但卫凌羽瞬间接连发出的五重劲力教他大为惊奇,这等运劲法门漫说他不曾见过,更是闻所未闻。

见卫凌羽面貌稚嫩,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竟有九四青正的修为,惊疑不定,道:“你是哪一派哪位高人门下?”

卫凌羽不答反问:“你是三清玄门哪一宗的朋友?”他跟天一道人年纪相差不小,这句话问的颇为无礼,只因对方一身道人装束,想必就是刘宪章说的太守相请的妖道。

此人既是三清教下,既不在丛林恬淡清修,出山亦不济世度人,反而助桀为虐,与那狗官沆瀣一气,教他心生鄙夷,瞧之不起。

天一听他语气不恭,哼了一哼,道:“你师父没教过你走江湖的规矩么?你该说‘不敢请教足下高姓大名’才是。”续道:“我瞧你的武功路数,似是上清一脉,但不知令师是上清宗的哪一位高人?”他毕竟老练许多,惩羹吹齑,卫凌羽内外功俱是上乘,来头只怕不小,万一结下大梁子,日后可不好过。

卫凌羽自是不敢暴露玄阴观弟子的身份,道:“小可师门籍籍无名,不足挂齿。”心中却想:“这人好老辣的眼光!”

拨云见日掌和碧海潮生剑法虽是集上清武学之大成,但经胡升泰几次修正,推陈出新,已经少有上清武学的影子,此人竟能看出端倪,这份眼光可是不赖。

玄门三教道袍形制各有细微差异,他仔细打量天一道人,道袍与三教制式均不相同,又想:“遮莫这人非正教出身,是个左道旁门?”

天一道人将信将疑,寻思:“我再试他一试,总能瞧出他的师承来历。”拱了拱手,道:“贫道武艺殊浅,要请小兄弟指点,还望小兄弟不吝赐教。”生怕卫凌羽来历非凡,因此这句话说得十分客气,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免有些折了自家威风。

卫凌羽一拱手,道:“有僭了。”将剑还归鞘中,猱身而上,左掌裹着排山倒海的掌力,当胸劈向天一道人。

天一道人抬手去架,只觉得卫凌羽掌力雄浑刚猛,尤似一方磨盘,压得他胸中气郁,竟然难以化解。便即抄出左拳,击卫凌羽膻中。卫凌羽左掌回拨,挡住来拳,运动龙虎二劲,一个“玉环步”纵到天一道人左侧,斜出右掌,再攻其左肋。

这正是一招“推波助澜”,左掌借回拉之势以助右掌威势。天一道人“噫”了一声,将身子一收,不退反进,向他中门闯将进来,右肘挑起。卫凌羽猛地抽身,右手使“清风拂柳”,在他肘下一托。天一道人那肘上本藏着千斤巨力,被他这一招化解开来,心想:“这小子好高明的拳脚!我今日若是讨不得便宜,传扬出去可不好听!”肘势已老,上臂乘势下劈。

卫凌羽这时身子疾转了一圈,左掌往上一托,龙象功运动起来,又埋藏上了“五丁开山劲”,与他对了一掌。

天一道人的手臂被弹回,心中诧异:“好刚猛的真气,似是真容院的龙象功!”

卫凌羽觉得左臂经脉受一股阴邪真气侵袭,森森刺骨,大有侵略心肺之迹象,忙运功化解,暗道:“好邪门儿的功夫,可不曾听说玄门三教有这种阴森的功夫,果然是个左道妖人!”

两人心思迥异,聚精会神,谁也不敢怠慢,拳脚往来快捷无伦。天一道人内功高出卫凌羽一筹,但卫凌羽掌法奇特,两人各有千秋,工力悉敌,斗得难分难解,百十回合不分胜负。

天一道人自恃见多识广,准拟五十招内必然看出卫凌羽的武功家数,岂料卫凌羽掌法之中虽有上清路数的痕迹,却非他所知的任一上清掌法,且内功路子更不具道家以柔克刚的特性,反而像极了佛门绝技,百十招下来,教他愈益的糊涂了。

他想佛家内功虽然刚猛,但用劲势老,毕竟不耐久耗,叵耐卫凌羽兼备道家炼气精髓,真气悠远绵长,似长江大河,滚滚无尽,想要分出胜负,非得斗到五百招之后不可。

天一道人是来自天南蛮荒的高手,声名虽不显于荆州武林,但自忖功力卓绝,两湖一带鲜有敌手,百招竟还战不下一个毛头小子,老脸上早有些挂不住,惊怒交迸,使“雀跃步”跳将起来,蹬向卫凌羽胸膛。

卫凌羽使一招“日月同辉”,双手变爪,在他左腿上一挠,将天一道人左腿挠出数道血淋淋的口子,同时也被天一道人踹中胸膛,肺腑一震,嘴角溢出血来。

两人各自退开数步,这一下却是天一道人占了上风,他所受毕竟只是皮外伤,卫凌羽肺腑受创,气机业已有所迟缓。

一众官兵不明就里,只当他两个谁也奈何不得谁。早有人按捺不住,突然放出一支冷箭,射向卫凌羽后心。

卫凌羽听得身后破风声响,斜身一闪,那箭却疾飞向天一道人面门。天一道人冷哼一声,歪头咬住箭杆,再一甩头,将箭倒射回去,人群中一名官兵惨叫一声,左眼已被箭矢射中。

天一道人提气道:“谁敢横加干预,这便是榜样!”这时好胜心起,非要挫一挫卫凌羽的锐气不可,旁人干涉只能徒惹他不快。

有了那被射瞎眼的倒霉弓兵的前车之鉴,余下官兵噤若寒蝉,自是不敢擅作主张。

天一道人纵身一跃,到了卫凌羽身前,当头劈下一掌。卫凌羽受了内伤,知道再与之白打,决难抵敌,便即运动真气,身后好似生出一股拽力,倒跃出去,腰身一躬,长剑抖出鞘,顺着肩头滑出。抬手持剑,起个“丹凤朝阳”,迫得天一道人回招自保。

天一道人早见识过他与官兵动手时所使剑招,自是精妙之极,不敢大意,拔剑一格,两脚一纵一跟,俯低了身子,使一招“黄鹄冲霄”,直取卫凌羽颌下十二重楼。

卫凌羽大起敌忾之心,叫声:“来得好!”将剑一绕一颠,黏住了敌剑,平带出去,退步转身,忽而一个箭步冲上,一招“螳螂穿林”抽向天一道人小腿。

天一道人吃了一惊,往后一跳,叫道:“枯槁真人胡升泰是你什么人?”适才卫凌羽那一绕一颠,看似是剑招,实则是大枪里拦拿二法。江湖传言,南北剑术林林总总,各有奇妙,但用剑不离基本十三势,唯独上清宗玄阴观的剑术糅合枪术精髓,学剑往往从枪术拦拿扎练起。

胡升泰业已销声匿迹多年,但早年在江湖上闯下老大名头,传言曾杀废玉清宗多名高手,威震天下。

卫凌羽心下一惊,暗道天一道人眼光老辣,竟尔被他瞧出了端倪。当下更不答话,展开七十二路剑势,杀了上去。

天一道人疑心他是胡升泰的传人,但见他所用长剑寒光闪闪,显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不像是传言中旷古绝今的鸣鸿剑,心中稍安,抖剑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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