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震惊。
浑身酒气的顺阳王往地上那脑袋一瞥,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目呲欲裂。
“你——你——”
众人骇不能言。
那是顺阳王世子的头颅。
唯有病弱的小皇帝依旧面不改色:“哦?逆贼?王世子怎么好端端地成了逆贼?谢侯可要仔细说来。”
“臣如常围猎,路上遇着了王世子一行,本想打个招呼,谁知道王世子热情地招呼了一队人马向臣放冷箭。”谢砚之顿了一下,看向顺阳王,“难不成这是东陵特有的问候方式?本侯受教了。”
“胡言乱语,你——”
“幸好臣别的不成,身手还成,不仅幸免于难,反倒擒住了王世子。却发现他行踪诡谲,竟然暗通私兵,言语间还忤逆君上。
臣不得已,只能为陛下清理了逆贼——那些兵甲,现在已经被臣的人控制住了。”
顺阳王闻言,浑身血液犹如倒流,上前一步:“竖子!竖子安敢如此!本王杀了你——”
“陛下面前,谁敢妄动!”
谢砚之依旧不动如松,语气微微讥诮。
“说起来,禁军正在详查御马监的事情,王爷不如先解释解释,您的人为何试图将御马监的人灭口吧?”
“顺阳王世子在京为质之时,便常常语出雠怨之语,对陛下和朝廷不满。”老太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顺阳王鼻子骂道,“陛下心慈,不仅再三包容王世子,还许以官职安抚。
不想王爷和世子不仅不感念天恩,竟然有不臣之心,意欲谋逆!”
“此等不忠不义之乱贼,一日不除,我大梁便一日不得安宁!”
“老东西!”顺阳王上前几步,竟然揪住邱太傅的衣领,“本王先请杀了你这个妖言惑众,离间宗室的老不死!”“住手!”
皇帝忍无可忍。
顺阳王阴仄的目光,沉沉钉住脸色苍白的少年。
如果能化成实质,只怕已经能把皇帝捅出千百个窟窿。
“陛下,谢砚之目无朝纲,诛杀宗室,本王请陛下下旨,将这个贼子五马分尸,为我儿报仇!”
昀笙瑟瑟发抖地看向皇帝,发现他神色沉静,一只揪住衣袖的手,却已经是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内心远没有看上去那样镇定。
紧接着,禁军首领滚了进来,禀告了顺阳王世子种种不端,皆和谢砚之所言一致。
皇帝闭上眼睛,一字一句。
“宣平侯镇压反贼,无过有功!顺阳王世子犯上叛乱,证据确凿,业已伏诛;着,削去顺阳王爵位……”
“小儿安敢!温礼晏!你忘了当年是谁驰援平定京城的?没有本王,你今日能坐在这龙椅上?”顺阳王丢开邱太傅,打断了皇帝的话。
几步之间,危山巨石般的影子,已经逼近压迫而来,铁钳似的大掌抓上了皇帝纤细的脖颈。
“本王看陛下是病得糊涂了,才听信佞臣妄语!”
“陛下!护驾!护驾!”
小皇帝却迎着顺阳王赤红的眼睛,说完了后面的话:
“……押、入、诏、狱,择日——问斩!”
下一瞬,寒刃没入皮肉的声音响在耳边。温热的猩红,溅了昀笙一脸。
她怔然地望着顺阳王定格住的脸,瞬息之间,狰狞变换,犹如从炼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他慢慢看向自己胸口露出的一点刀锋:“谢……谢……”
没能说完这个名字,顺阳王重重倒了下去。
谢砚之站在他的身后,一只手利落地拔出了金错刀,眼睛像是看向皇帝,又像是看向皇帝身边的昀笙。
“何必'择日'?臣看今日就很好。陛下勿慌,逆贼已死。”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