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礼晏也怕妹妹所托非人,之前旁敲侧击了许久,可这丫头却只是红着脸不答,最后说等有了定论再告诉皇兄。
没想到,刚刚还活泼娇俏的襄宁公主,一听到这个话,便犹如霜打的茄子,低下头来,神色黯淡。
“怎么了?”温礼晏肃然,“可是有人让你受了委屈?”“他不娶我——”襄宁公主扯着哥哥的袖子,眼圈红红,委屈巴巴,“他说绝不可能娶我!皇兄,我都抹开面子,放下身段,主动问他了,他却拒绝得一点余地都没有!”
想到那一天谢砚之漠然的眼睛,襄宁心中愈发苦涩酸痛,仿佛把那香橙的皮一口吃下去的滋味似的。
温礼晏错愕,没有问是谁,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事实上,他似乎猜出来对方是谁了。
足以让襄宁牵肠挂肚,甚至主动倾诉情意的人,又胆敢这么不留情面,肆无忌惮地拒绝公主,把人惹哭的混账……他想不到第二个。
当年上元节上,才十三岁的襄宁玩乐心性,偷偷出宫玩耍,游玩灯会,还因为任性把侍卫们甩开,却不想被拐子盯上了。
若不是路过的谢砚之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金枝玉叶,一个世家公子,说起来倒也是天作之合。
只是那之后没多久,谢砚之便全身心投入战场,而且愈发游戏人间,风流博浪,名声臭不可闻,以至于梁京贵女们都对他避之不迭。
温礼晏原本以为襄宁只是年纪小,因为救命之恩,难免对他特殊,并不是真得动心,长大了也会和其他人一样畏惧谢砚之。
可没想到,似乎并不是如此。
“世间缘分各有定数,他不肯娶襄宁,是他没有那个福分。”温礼晏低声道,“大梁千千万万个好儿郎,多的是珍惜爱慕襄宁的,何必为无缘的人伤心?”
“道理谁都知道,可是哪有那么简单?”襄宁公主低声道,“皇兄,我忘不掉啊。当年他护在我身前,青衣上全都是血,因为担心我受伤害,甘心徒手接白刃。我吓得直哭,他却温柔地看着我,安慰我说没事……”
“那时候他看我的眼神那样真挚深情,为何之后就变了呢?我绝不相信他对我真得一点感情都没有。”
“皇兄,是不是因为我是公主,他害怕以自己的身份迎娶公主,侯府会遭人忌惮?”襄宁公主的睫毛湿润,不断扑闪,“皇兄,你帮我好不好?”
昀笙立在一旁,听得分明。
原来襄宁公主喜欢宣平侯?
恍惚记起来,那日在她给谢砚之疗伤的客栈里,公主看到侯爷的伤势后,仓皇失措的模样。就在这时候,她看到温礼晏拍着公主,忽而抬头看向她来。
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睛。
襄宁公主哭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连忙擦干净脸,收拾齐整,恼怒道:
“你在皇兄身边伺候,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见本宫和皇兄要说话,都不知道退下去!”
“襄宁!”温礼晏沉下眉眼,“司药官非同寻常,没有朕的命令,一步也不可离开。”
见向来宠着自己的哥哥,竟然这样偏帮着她,襄宁愈发委屈,行了个礼便匆匆告辞。
温礼晏头疼。
别说谢砚之不愿意,就是他愿意,自己也不想襄宁嫁给他。
谢家内部复杂,勾心斗角,比父皇的后宫更加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就算他分出来了,一笔还能写出两个“谢”字吗?若让襄宁跟去寒苦的北疆,千里迢迢,她娇生惯养的,哪里受的住?
谢砚之本人,也不是个良配。
与此同时,陛下心中“不是良配”的谢侯爷,正支着一条腿,坐在梁京最大的花楼——解春风的坐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