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笙后退一步,面露讶色。
不过,她早知道今日的千旈宴是为公主选驸马的,秦铄也是其中的大热人选,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所以没有他那么惊讶。
倒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青虹。
秦家为了儿子的前程着想,将他之前和她的退亲之事瞒得很好,也只有伯府和秦家人知道。宫里大部分人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这个青虹,是谁的人?特意叫住她,又是为了做什么?
“别来无恙,秦二公子。”她礼貌地一行礼。
青虹的目光流转在他们俩之间,低头道:“时辰不早了,既然已经把秦公子送到,奴婢也该回去复命了。这位崔女官是兴庆宫的司药官,您若是觉得哪里不适,问她更便宜。”
言罢便离开了,将地方留给他们俩。
司药官……秦铄重复了一遍,上前两步,脸上带了无法掩饰的急切,好歹因为涵养压了下去。
“昀笙,你如今……过得怎么样?”
“多谢秦二公子关心,我现在很好。”昀笙吐出一口气,福至心灵,“刚刚那位宫女,是秦婕妤宫里的?”
“是。”秦铄道。
原来如此,见到了也好,总该早点说清楚的。这也是秦婉怡真正的用意吧。
之前崔晗玉曾经告诉过她,虽然秦采堂夫妇早已经退亲,但秦铄或许是放不下自己的责任和道德心,始终不肯同意,还坚持不断地寻找她的下落。
无论他是因为什么,这份情深义重,都是昀笙承受不起,也不想再承受的。
“今日再见到秦二公子,昀笙很高兴。高兴得是,虽然时过境迁,你我无缘,但起码现状都还算安稳。”昀笙拉开距离,静静望着他,深深一礼,“无论如何,昀笙感激二公子之前多年的照顾。”
秦铄缄默片刻,涩然道:“昀笙,你不必感激,那都是我心甘情愿。”
不是出于礼义,不是出于责任,而是他甘之如饴。他第一次见到这小姑娘的时候,是跟着爹去崔府,看他们在后院较量棋艺。
少年人观棋不语,看得痴迷,连什么时候下了雨也没注意到。
淅淅沥沥的雨,落了半身湿痕,才回过神来的秦铄,狼狈地往后靠向檐下躲雨,忽而听到了上方传来什么“吱呀”声。
他抬起头来。
窗外雨声潇潇,枝头花苞纷纷飘落,她支起窗户,低头的一瞬间,一朵绿萼梅,坠在了细削的肩头。
和他对视了个正着。
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清亮明澈,看了几眼,似乎意识到是外男,又连忙躲了进去。
“……”少年秦铄仰望着那支起来的窗口,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那之后,爹和崔伯父还继续在棋盘上大杀特杀,可是他却魂不守舍,神游天外,再没看进去一步子。
等到离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回首望向那窗口,瞥见那抹碧色的倩影,又好奇地探出来看。
“阿铄,该走了。”
“……是,爹。”
那天回去之后,爹打量着他的神情,忽而道:“你见到了荣恩伯府家的那位五小姐了吧?觉得怎么样?”
秦铄耳朵热了,面上仍是一本正经:“铄不敢妄议闺中女儿。”
“这里又没有外人。爹就直说了,你如今大了,也该相看人家,爹娘都觉得那一位小姐蕙质兰心,堪配吾儿,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