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老张刚才……肯定是哭了吧？”
下午即将落日的明媚夕阳仰面照来，在足球场的中央，正搭了一个由好几层阶梯组成的大合照台子。
以教学楼为背景，学生们正站在台子上等待着全部就位后开拍。
十二班以其优异的成绩，分配到了最中间的C位。
此时一群人正站在第一排的一群老师的后面，尤其是张益达的正后面窃窃私语。
“肯定是哭了啊，没看到眼眶都红了么？”
有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
“可是当时教室那么安静，没听到老张的抽噎声啊。”
“废话，哭出声也太丢人了吧？”
“肯定是无声的落泪才更符合老张的性格啊！”
听着后排一个个学生清晰可见的窃窃私语，在第一排正襟危坐的张益达的嘴角顿时忍不住抽了抽。
他在内心一遍遍给自己洗脑到：
你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坐在他旁边的科任张小芮老师，突然笑着凑了过来，乐呵呵地开口问道：
“张老师，学生们跟你说什么了？都感动到泪目了。”
不愧是语文老师，十分懂得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当中，遣词造句的艺术——
巧妙地把“哭”换成了“泪目”这一听起来十分高雅而普通的词语。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学生们送了我点礼物。”张益达的表情抽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表情。
“看，老张的那个表情——肯定是又想炫耀，又觉得一个大男人被感到到哭有些丢脸。”
站在路离安身旁的于鱼忽然抬起胳膊，戳了戳身旁的路离安，一脸笃定地揶揄笑道。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本来就挤。”
路离安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无语地说道。
因为两人身高相近的缘故，所以站的时候也正好站在一起——
不过，就算不是也可以换就是了。
都毕业照了，也没人管他们怎么站。
说完那句话后，路离安顺着于鱼的目光，有些好奇地看向了正在和语文老师张小芮说话的老张。
“你怎么知道？”
路离安和于鱼基本算是站在最后一排，所以因为距离的原因，他们也听不清张益达和张小芮正在聊什么。
而且那两人说话的时候，只是微微侧过了脸，别说看清脸上的表情了，连眼睛几乎都看不见。
“这还用说吗？咱班主任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于鱼撇了撇嘴，笃定地笑道：
“而且想向别人炫耀得意的学生们送给自己的礼物，难道不是作为老师的本能吗？”
“你看——他一边说还一边比划呢，可见多兴奋。”
路离安转头看去，发现张益达确实是一边说着，一边手上下意识地做着动作，或是在空中挥舞，或是十分谦虚地摆手。很多人说话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带上肢体语言。
尤其是在情绪兴奋的时候。
然后路离安的目光微微偏移，发现站在自己前方的众多同学们都不约而同地察觉了这一点。
此时他么正十分默契地对着眼神，偷偷伸出手指了指最前方的张益达，然后咧开嘴无声地笑着。
这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一声大喊：
“同学们，都往中间站一站，紧凑一点！要拍了！”
全校国内部的高三学生，此时都站在这一排微微呈现出半弧形的台子上。
在他们的正前方，就是学校特意花了“高价”聘请来的专业摄影师。
此时那个摄影师正站在架好的黑色照相机后面，边比着“三二一”的手势，边大声喊道：
“好了，要准备照了。”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路离安和于鱼都微微侧过身，抬起头，直视着镜头的方向。
于鱼努力勾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了路离安的声音：
“你这笑，假的像是脸抽筋了。”
于鱼：“………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虽然他很想狠狠地白路离安一眼，但是由害怕那一个白眼正好被摄像机捕捉到。
于是，在吐槽后他十分听话的放弃了强行露出微笑，脸上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三——”“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面瘫表情啊。”
于鱼飞快瞥了一眼路离安说道。
“因为，这就是高中的我最真实的样子。”
路离安平静地答道。
“二——”
“高中生活要结束了。”
于鱼忽然说道。
“是啊，要结束了。”路离安平静地答道。
——以这张照片为起点，告别的终幕要拉开序幕了。
“一——！”
没有预料中的“咔嚓”一声，或者说就算有，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路离安他们也听不见。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摄影师喊下“一”的那一刻，他们有一种心情十分复杂的特殊感觉。
当一个个同学们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僵掉了的时候，只见前方的摄影师抬起手，摆了摆说道：
“好的同学们，这次可以换个姿势，稍微轻松一点！”
于鱼瞥了一眼路离安，笑了笑揶揄说道：
“准备摆什么姿势？”
“……必须摆吗？”路离安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可是你高中的毕业照——别那么无趣好吧？泠夏可是也会看到的，你个省状元说不定还会被单独截出来，挂到优秀毕业生那里。”
于鱼故意说到。
下一秒，只听路离安淡淡地答道：
“不会，之前采访的时候他们已经拍过照片了，也找我要过照片了。”
于鱼：“………”
紧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句“泠夏也会看到”起作用了，只听下一秒路离安紧接着开口说道：
“那我就比‘耶’吧。”
于鱼：“？你今年多大了，还比‘耶’？”
下一秒，只见路离安瞥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
“那要不然比心吗？”
于鱼顿时被噎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前方传来了摄影师的喊声：
“准备好，要开拍了！”
“三、二……”
下一刻，路离安便看见身旁的于鱼在深思熟虑了半秒后，抱起胳膊，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造型，朝向了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