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身本意而言,张茂林去拜访陶守礼的决定并不果断甚至是有一些犹豫和无奈。因为他十分了解对方的性格,陶守礼绝对是那种袖子里能够藏着十条辫子也不会漏出一根头发的宿主!即便是面对如何亲近的人也不会轻易表达个人意愿。但在眼下,张茂林实在是再怎么抓心挠肝、掘地三尺也踅摸不到更加合适的人选。
张茂林把这个想法首先告诉了司机陶侃。说我打算晚上过去看看你爸,不知道这几天他情绪怎么样?陶侃就立刻回答说老爸的精神头比前些日子强多了:一是他已经彻底知道我姐夫出事的前后经过,的确没什么值得怀疑,尽管他心里或许还存有解不开的疙瘩。但面对交警部门的最终结论他还是不得不认可;二是由于我姐夫身后那几笔巨款让老爷子非常气愤,他深信闻禄生前一定是做出许多不可饶恕的坏事,因此,他觉得不值得为闻禄伤心劳神……
陶侃还对张茂林强调说,如果您仅仅是为了闻禄的事情再去劝解我爸,趁早拉倒甭登门了。因为我们家里人早就拿定主意,不会接受兴商银行方面一分钱的,更不会出具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说明。尤其是闻禄的父母,那两位老人家更是这个态度!
陶侃说着说着就莫名其妙的吵嚷起来,使得语调儿越来越亢奋、越剧烈起来。
张茂林就赶紧阻止说行了行了,我一会儿过去压根儿也没打算提闻禄的事,这还不成吗?
其实,尽管陶侃解释得很通透,但是张茂林相信,一向心思很重的陶守礼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就摆脱心里的‘暗影’。何况这么多年来,他对女婿闻禄的情感倾注远远超过亲生儿子。这一点,张茂林深信不疑。所以,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特意去打扰陶守礼。但眼前突来的这个重要而又极具私密的事情的确是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敢于推心置腹地交流意见。
张茂林带过去两瓶泸州老窖,这是陶守礼的爱酒。
“诶呦,一定是陶侃事先给家里报信了。这个臭小子!”
张茂林刚迈进陶家门槛,迎面看见厨房餐桌上花花绿绿的菜肴摆设,就立刻做出的判断。
的确,陶守礼已经特意为张茂林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
陶守礼神色不错,而且脸上分明有了并不勉强的笑容。
看见张茂林手里拎着的泸州老窖,陶守礼一副喜上眉梢的表情:
“呵呵,以后我就不愁没好酒喝喽!等我大兄弟走马上任一把手,我就是月月喝茅台,恐怕也不是件难事………”
听到陶守礼迎面甩来的这句云山雾罩的话,张茂林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愣愣地橡根竹竿子杵在地上。直到陶守礼上前帮他脱下肥厚的羽绒服,张茂林还是一副傻傻的表情。
“大兄弟,瞧你咋呆头呆脑滴,怎么了这是?!”
陶守礼把手背贴到张茂林的额头上。故作惊讶地说:
“不发烧啊,这眼神咋有些发直啊?呵呵,您老人家任职的文件还没批下来吧?您可别整出范进中举、疯癫跑街的魔怔举动来……”
此刻的张茂林似乎有些清醒了,就立刻接过话茬说:“不光是我眼睛发直。我看是你这老家伙恐怕要‘撒癔症’呢!哪来的这些不着边儿话。什么叫我走马上任呐?我还能走什么马、到哪里上任呀?!
陶守礼嘿嘿一笑,说:
“甭跟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何必弄这出懵三懵四的把戏,老实交代吧,今儿过来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