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她回答道,“守卫们已经扩大了搜索,暮暮她正在家中准备使用追踪魔法,但聂克斯唯一留下的只有那块头巾,现在正不知被埋在那里。”
“那您是要我去找那块头巾吗?我这就去。”他说着,向楼下走去。
“不,”露娜拦住他,“你那也不用去,已经有马在那里搜索了,而且有部分守卫还连夜前往小马镇去寻找一切可以用来施法的物品。”
“那您找我来为了什么,殿下。”
“找你来有两个原因,一是你来帮助大家找她,”露娜指着边上的望远镜,望远镜的焦距已经调好,正好可以看清街上的每一只小马,“赛拉斯蒂娅加入了韵律和云宝黛西那组,说是要更积极主动地寻找聂克斯,所以你来接班。”
“那第二呢?”他走到望远镜旁问道。
“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质疑我?”
银甲惊讶地看着她,嘴角有些抽搐,“这、这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你还没有意识到啊,”露娜轻轻的向后坐下去,“那我现在告诉你,你说聂克斯给暮光闪闪洗脑了,还说她在预谋反叛,而且我和我姐姐全被她骗了?!哈—银甲,你可要知道,当初信任聂克斯的马是我,是我给予她第二次机会。”
“我当然还重新检查过所有的夜之子,我还为你们请了最好的医生来帮你们检查,包括你和你妹妹。也是我取走聂克斯的大部分魔力,让她重新变回一个小雌驹,而你却还坚持聂克斯施放了咒语。”
露娜的语气越来越平静,静得如同夏夜的微风,从中依旧可以感受到她的愤怒,银甲不敢去直视她的双眼,只感到背后的凉意。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质疑我,是因为有些事你知道而我不知道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在这种时候,你还有什么必要藏着吗?”
“我…”银甲沉思,想着他们之前一起搜寻现场,“没有什么殿下不知的,只是我不……”
“你是不知道的,银甲。你思考过,也坚信自己有足够充足的理由来证明自己是对的,但在此之前,你必须有证据,”露娜说,“我想你在看到专栏之后就应该明白了,聂克斯不可能弄倒横梁的。”
“关于这事的确是我错了,”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但这不能证明暮光她没有被聂克斯洗脑,聂克斯没做谋划着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
“直觉的确很重要,”看到银甲的反应,露娜继续说道,“它可以让我们远离危难,也能在我们不知所措时指引我们。然而直觉,有时让我们以一种扭曲的方式观察着世界,模糊那些真正的真实。”“暮光她不也干过这些,银甲,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韵律是假的,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自己的推断,当然你和她的朋友们都像正常的小马那样并不信任她。”
“但到头来,她是对的。”银甲叹息道。
“没错,”露娜点了点头,“她对了,那我再问你,银甲闪闪?如果她最后错了的话你会原谅她吗?也就是说韵律性情的反常仅仅是因为婚前忧郁症的话,你之后还会无保留的信任她吗,就像没发生过那样?”
还没来得及回答,露娜接着以更大的声音说道,“这就是风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猜忌的风险,这是一场豪赌,而且不像平日间的赌博,你输了的话,失去的不只是那些钱币。”
“但您这样信任聂克斯难道不是一场豪赌吗?”他反问。
“的确,但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从我在小马镇打听到的那些消息看,我也不该怀疑她,至少当我听到她是怎么救了小马镇之后,我相信我赌的是对的。”
露娜低下头,平视着他,“你还是如此的相信自己吗,银甲?即便已经证明了你所怀疑的那些都是因为专栏,这都是你亲自寻找证据啊,你还在怀疑聂克斯吗?”
他张开嘴,想要继续坚持,但又停下,尽管心中千万个不甘,但证据确凿,他在来的路上所想到的假设,在这儿都被露娜一一戳穿,没有任何证据站在自己这边。
“你的沉默已经说明了,”露娜站起来,“现在别去管那些了,不管你是否坚定信念,当务之急仍是找到聂克斯,快去用望远镜吧,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寻找的。”
无可否认,不论是对是错,找到聂克斯才是解开疑云的关键,他立刻撑起望远镜,沿着街道仔细的搜索过去,而露娜有恢复他来之前的站姿,继续之前没干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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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材杰克脱下自己的毛衣,披在聂克斯肩上。他们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聂克斯正在向他讲述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木材杰克并不是一个好听众,每当聂克斯讲上一两句,他就会接过来,开始讲着自己的故事,聂克斯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有意在安慰自己,反正他讲了一会后总会意识到然后问她“然后呢?”。
“银甲真的是这样说的?”
聂克斯点了点头,抹去脸上的泪水,“是的。”
他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无目的地在雪地上踏出些蹄印,有愣愣地看着对面,像是丢了钥匙,不一会儿,他又回头看着聂克斯,欲言又止。
终于,聂克斯受不了沉默,“你-你是不是也认为他是对的,如果他是对的,那暮暮是不是——”
木材杰克立刻走回来,靠在长椅边,“别再想这些了,小雪花。”“但—”
“说了别想了!”他突然大声的吼道,“我必须承认:我只是一个伐木工人。如果你问我如何挥舞斧子,我会把我们家族的秘诀告诉你;如果你问我如何辨别木材燃烧时的颜色,我会告诉你看它的树叶和根;如果你问我如何与熊摔跤,我会告诉你只要在它移动时绊住一只脚就行。但我仍然只是一只陆马,我对魔法一窍不通。”
“但我并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会告诉你别放弃希望。”他靠近她,从穿在聂克斯身上的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只皮夹。打开来,从中摸出两张照片,两张照片都有些泛黄,其中一张的年代似乎更为久远,但它们都被保存的很好。
“我真的非常幸运,我能有如此美丽贤惠的妻子,不光如此,我还继承了在彩虹山脉的家族事业。当然我还足够幸运的看到我女儿的出生。”说着,他把一张照片递到聂克斯面前,好让她看见,上面是他抱着一只新出生的幼驹,那娇小的身体和他魁梧的身躯产生强烈的对比。
“她不像她的奶奶那样是高大的山地马,她是像你们这种小马,就像她妈那样。不过她没打算让我失望,她帮助我们砍树,想将家族的事业延续下去,只是—只是后来发生了些意外,”他把第一张放回去,拿起新一些的那张,“我的小家伙,被倒下的树木压倒,我们花了几个小时把她救出来,又花了几个小时送她去了医院。然后,就是等待了,事后医生告诉我们等了四个小时,但我们觉得就像是等了几天一样。”
“我和我的妻子就这样等啊等啊,不知道多久,一个医生出来告诉我们要做好接受更糟结果的准备。但你知道吗?我压根就没那个准备,我知道我的女儿不会就这样完蛋的,我就告诉我的妻子,我们的女儿不光会活下来,而且会接受高等教育,找到自己的真爱。”
“然后呢?”聂克斯问他。
木材杰克笑着向她展示第二张照片,上面是一只年轻母马,穿着学士服,笑着站在他和另一只年纪大些的母马中间。“我说了我是十分幸运的,我女儿她不仅活下来,还接受了高等教育,她现在和别的小马们在城市里工作,她让我感到自豪,尽管她没能继承我们家族的传统。”
“虽然说就算那时我没有如此自信,也不会发生些什么,但我仍旧坚定自己的决定。现在,轮到你了,小雪花,你担心他是对的?那好,我们就去直接向他证明他错的有多么荒诞,而暮光她是真心爱你的,小雪花,去吧,看着吧,相信自己的心声,你不会后悔的。”
聂克斯抬起头,看着木材杰克那自信满满的笑容,也不禁微笑着,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他大笑着一把把她抛向空中,用背接住她,一边笑着一边向城堡走去。
“看吧,希望让一切都好起来,现在我们回城堡,走起,小雪花,暮光她一定很想你。”
“那银甲的事有怎么解决呢,我不……”
“哈,你就听我的吧,他只是只多疑的独角兽罢了,尽管我木材杰克不懂魔法,也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血怎么可能给别的小马洗脑呢?血只能将马与马紧密联系在一起,让家庭更加的温暖。”
“你说什么?”聂克斯不太明白他说的话。
“血浓于水,小雪花,我父亲的血液流淌在我的血管了,而他身上有着他父亲的血液,当然还有我那伟大的奶奶的血液,她可是砍起树来连我都自愧不如的烈马。那我问你,你是怎么来到这世界上的,你刚才告诉我,是暮光闪闪的那滴血,所以我相信银甲是错的,我相信你身上也一样流淌着暮光的血液。”
她盯着木材杰克,反复思考着这句话,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银甲的畏惧是因为血是很多黑魔法的媒介,但从最本质上说,血给予的是新的生命。如果那部分血液还流淌在她身上,那她可不仅仅是暮光认养的女儿。
自己真的是暮暮的亲女儿吗?
这个陌生的念头占据着她的心房,给了她这几天以来从未有过的温暖,就像是沐浴在炉火的照耀下一般。这样的话,银甲就再也不足为惧了,没有小马可以把她从暮暮身边分开,夜光和柔光是她的亲外公外婆,韵律也是她的亲阿姨。对于聂克斯来说,世上没有一件事能好过成为暮光闪闪的亲女儿。
“你确定你是对的吗?”聂克斯问他,声音有些许激动。
木材杰克耸了耸肩,“我不知道,这事不取决于我,取决于我事不一定是对的,你需要去问问公主殿下或是暮光闪闪,你最好去问那些应该知道答案的马,就像保持木材干燥的方法最好来问我一样。”
没错,想要知道确切答案的话只能去问那些知道整个仪式过程的小马,但又有谁知道呢?暮暮是肯定不知道的,公主的话可能知道,但就算知道她们也不一定会说出来。像这种级别的法术,除了公主们还有谁能知道,除了……
“法汇…”
木材杰克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着聂克斯说,“你刚才说什么?”
“法汇!”聂克斯兴奋地从他背上跳下来,“是他的咒语创造了我,他一定知道那滴血是用来干什么的,我要去问他!”她飞快地跑开去,但被木材杰克一把揪住,拉到面前,冲她说道:“嘿,小雪花,要是暮光她知道我没有直接把你带回去可是会杀了我的,你知道她现在有多着急吗?”
“这-也许…”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是不是魔法引起的,暮暮一定很着急,她甚至可以想象那个画面,暮光鬃毛散乱不堪,却依旧不东奔西窜的寻找她。这场面刺痛她的心,她不愿让暮暮为她担心。
而且她还不知道法汇住在什么地方,她只知道她还是女王时他呆在夜岩城堡,但并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就算找到了,得到的可能是各种各样的答案,尽管有好有坏,但这至少能让她知道究竟谁对谁错,不必在担惊受怕。
她是多么渴望知道暮光闪闪是不是自己的亲妈。
“求你了,木材杰克,”她终于下定决心,看着面前魁梧的小马说道,“你能帮我找到他吗?你刚才说过,要去问知道答案的小马,而法汇就是那只知道答案的马啊。”
他俯下身子,贴近聂克斯,面对面地问她,“我想知道小雪花有没有做好准备,准备听到任何一种回答,也许那答案并不是你想要的,可能帮着银甲。”
聂克斯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说实话,她没有勇气面对那种答案,但她是如此想知道答案,而且暮暮她也想知道,她受够了整日担心暮暮离她而去的日子,也不希望是因为魔法才能让暮暮爱她,她想起自己当初在刽子手的绳圈下救过暮暮,也想起自己失去暮暮的那种痛苦。
以及不想再看到银甲对自己的憎恶。
“是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那好,”木材杰克放开她,把她抱回到自己背上,“我们这就去和法汇聊聊。”
“谢谢你,”说完,她看着周围各个方向,“那我们从哪里开始呢?我知道他是赛拉斯蒂娅天才独角兽学院的院长,也许我们可以——”“跟我走就好,”他转过一个街角沿着街一路小跑着。
“为什么是这里?”她抓紧他的鬃毛以防自己被颠下来。
“因为木材杰克不只给小雪花一家卖木头,他可是老主顾了,在冬季开始前就订了很多,我去他家给他送过货,自然知道去他家的路,你就放心吧,小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