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烧香烛纸钱是一个绝对忌讳的事情,可相比起她们的事儿来说,这点小小的忌讳就完全算不得什么了,韩氏心里又是有些担忧,又是为自己突然间的急智有些得意,不过她再是聪明,也不过是内宅妇人间的一些小心思罢了,对于在朝堂上头翻云覆雨的隆盛帝来说,她的这些小把戏还是不够看的,隆盛帝目光没有看向那满眼痴迷看着自己的小冯氏,反倒是转到了一身漆黑,看起来很是怪异的花大仙手上,她穿着全黑的衣裳,脸上表情有些慌乱,早就不复之前的高人风范,看到皇帝陛下转过头来时,这位花大仙十分不堪的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身上的几个铃铛轻轻响了起来,发出一种清脆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时候,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她手中的金盒子一下子滚落到地,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非常文学隆盛帝的目光,从这古怪的中年女人脸上,又转到地上的金盒子上头,看到小冯氏脸色一下子就得铁青,韩氏身体也摇摇欲坠,还有那穿着黑衣裳的女人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帝王的心里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冷冷的朝黄怀道:“去将那盒子给朕捡过来!”
“不!”小冯氏脸色一变,连忙惊慌的想抢过去将盒子护住,可是她一个从小娇养在闺中的千金大小姐,哪里及得上黄怀这样暗卫出身的好手,没两下就被轻轻的挤到一旁,没伤到她筋骨,却也没使她沾到那盒子半分,那太监身手利落的就将这滚落在地上的金黄盒子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面沉似水的隆盛帝一眼,拿了银针先试验着在盒子上头的纹身里挑了一下,拿起来时确认盒子是没毒的,这才敢将手里的东西交了过去。
隆盛帝冷冷的看了小冯氏一眼,看到她惨白如雪的脸色时,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接过黄怀递来的金盒子,小心的拿着盒身磨蹭了一番,细细的玩味了那瘫倒在地的古怪女人那惊骇的表情,没有急着将盒子打开,反倒是定定的看了那个浑身穿着黑色衣裳,看着有几分阴森之色,可是此时脸色却吓得雪白的花大仙:“你是谁?”
那花大仙瘫坐在地上,听到隆盛帝问自己话,身子忍不住就抖了抖,嘴唇里觉得干得厉害,微微张了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脸庞却已经下意识的转到了小冯氏那边,眼睛里的惊恐露了出来,虽然没人介绍说眼前这人是谁,不过隆盛帝浑身帝王威势,却压得她连身子动弹都觉得困难。
小冯氏一见情况不好,其实她心里也是怕得厉害,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也就罢了,可如果真被隆盛帝逮到,就算是在她最受隆恩的时候,做了这样的事情,不但保不住自己的命,可能还会连累到冯氏家族,要知道在宫中,最为忌讳的就是这东西了,更何况自己所谋的,又是十分大,小冯氏之前胆大包天,此时一旦被隆盛帝发现,她心里的勇气就迅速开始减退了,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她是……”
“朕没问你,朕问的是这个妇人!”隆盛帝此时嘴角紧紧抿在一起,眼神锐利如刀,虽然态度看起来还算温和,不过小冯氏也算是陪了他两年多的枕边人,因此对他的表情细微变化还是能看得出来,知道他要是平时做出怒气腾腾的模样,那么这件事可能还有转圜余地,可他要是像现在一般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的话,那么心里绝对是怒火滔滔了。
他说话的声音明明并不大,也并不重,可偏偏小冯氏就像是被人堵住了嘴般,不敢开口,心里抖个不停,身子也渐渐冰冷了下来,眼睛里一片绝望,再也不敢抬头看那花大仙一眼,一看请自己进宫来的这个淑妃娘娘如此不堪,那花大仙心里接着也是一阵阵的绝望,此时她又是怨又是恨,对于小冯氏的这种负面心理,抵过了她对隆盛帝本能的恐怖,看他不耐烦时,连忙开口道:“民,民妇花氏,是,是一个……”
她剩余的话没说完,眼神就已经开始心虚的四处五右在地上乱转了,不过从她的表情神态,以及穿着打扮,还有这满屋子烟雾缭绕的样子,那还燃得正好的香烛纸钱等,隆盛帝不用她亲口说,就已经猜了出来,心里勃然大怒,忍不住掂了掂手中的金盒子,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朕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究竟在这儿做什么?当这紫宸宫是什么了?”
小冯氏身子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连抬头看隆盛帝的勇气也没有,大殿里一下子异常安静,众人牙齿上下碰撞的‘咯咯,声不停的传了过来,让隆盛帝心里更添阴影,鼻间闻到那股香烛纸钱特有的味道,冷喝道:“去将那些东西拆了,让人将这紫宸宫里当值的人全部找出来!”
黄怀答应了一声,这才对站在他身后的四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几个连忙上前拆台子的拆台子,出去找人的找人,已经这么长时间了,紫宸宫里当值的宫人们还没过来,不但是隆盛帝脸色越来越黑,小冯氏心里却生出一股希望来,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勇气,抹了把自己的眼泪珠子,跪在地上就向隆盛帝这边挪趴了过来,一下子抱着他大腿:“皇上,皇上,这都是臣妾的错,您饶了臣妾吧1臣妾自知自己身子不适,应该理让其他姐妹才对,可是臣妾对皇上您痴心一片,每日每刻都恨不能见着皇上您,臣妾并不是故意隐瞒自己身子不适的,只是不想皇上您担忧,谁知那董怀成胡说八道,如今臣妾宫里,简直是门可罗雀,臣妾害怕皇上就此恼了臣妾,平日又没个说话的地方,这宫里头也没人再听臣妾的话,臣妾心里忧烦,这才犯了忌讳,想给已经去世的母亲烧些纸钱的!”小冯氏这番真情表白还没说完,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庞,已经爬满了泪痕,看起来令人好不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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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这样表达自己心中闺思的话,并没有引起隆盛帝丝毫怜香惜玉的心,反倒是令他觉得烦闷不已,当上皇帝这么多年,如果说一开始有哪个女子的倾慕爱恋还能令他感动的话,那么到了后来,看多了这些女人们一个个将他当作了炫耀自己的工作,看多了人人都想争着把他当成一块肥ròu般霸占着之后,小冯氏这样的痴心,就令他显得有些不堪其扰了起来,因此他皱了皱眉,听小冯氏这么说,脸上的冰霜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反倒是冷笑了两声,扬了扬手中的金盒子道:“你今日生辰,朕本来是想过来瞧瞧你,早就答应好的,可是如今你摆了这么一出既然你说是为你亡母祭拜,那么,”隆盛帝冲她笑了笑,这熟悉俊美的笑容,令小冯氏心不住的往下沉了去,半晌之后隆盛帝才接着道:“你这个盒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小冯氏被他这么一问,不由有些语塞,她自然知道这盒子是什么东西,这是见不得人,见不得光并且能要了她命的东西!她瞳孔微微一缩,还没能想出什么好的招数来时,她已经惊恐的看到隆盛帝手微微在那金锁上头磨蹭了两下,那锁之前因为她要递给花大仙使用,并没有真扣实了,也没上过锁只是轻轻拢在了一起而已,隆盛帝此时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微微一拨,那盒子就应声而开来,小冯氏见此情形,眼睛突然一黑,只觉得脑海里好似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断了般,突然撑不住就倒了下去,正好被旁边一直关心她,不放心她的韩氏抱在了怀里头。
“皇上?”韩氏带着绝望的目光,哀求似的看了隆盛帝一眼,希望这位尊贵的帝王能想起往日时他同小冯氏之间的浓情密意,而能网开一面。
只是此时的隆盛帝不但是目光没放在她们身上,反倒是看到了那金黄色的盒子里头,红色的绒布上,放着一根细细短短的,看起来幽黑光泽的头发时,脑袋一下子就炸了开来,眼睛里冒出火光,手轻轻的捉起那根头发,狠狠的就将那金盒子拽在了地上,一边满脸怒容的喝道:“这是什么东西?”
小冯氏原本昏厥了过去,可是韩氏深恐她有事,又怕等下帝王趁着她昏迷时就决定了她的命运,因此手掐了她人中,希望她能醒过来,到时就算是向皇帝求情,她活命的机会也大上许多,此时小冯氏刚悠悠的醒转过来,就听到帝王的一声怒吼,她此时还瘫软在地上,上半身到在韩丘怀里,刚醒过来目光还有些焕散,只是被隆盛帝这一吼,下意识的吓得抖了下身子,抬头看到他手里捏着的那根约摸巴掌长短的头发时,她眼前一阵黑暗,差点儿又给昏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朕让你们说!”隆盛帝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那股愤怒,这才轻声的看着分别瘫坐在地上的几个女人一眼,只是他声音里的阴森,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这头发的长短约摸成人巴掌那般,而此时的人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是不能剪的,这根头发又细又软,一看就不可能是个成年人头上拨下来的,这么短的头发,唯一的可能就是哪个小孩子头上的,而且这头发光泽乌黑,发质不是一般百姓家里的小孩儿可以比拟的,在这样一个年纪,又加上出生良好,再要对小冯氏有威胁的,隆盛帝实在是想不出这样的人选除了自己那个刚一岁半不久的皇太孙外,还有可能是谁的了!
隆盛帝没想到这个小冯氏竟然如此的大胆,原本以为她敢瞒着自己身上的病,敢出手对付明绣,已经算是很令人意外的举动了,她毕竟进宫才不久,这种种阴毒之事,他是知道这女人心是会变的,可是他却没想到这小冯氏变得如此之快,如今竟然连这样寻神问卜给人下诅咒的事情她竟然也能做得出来,而且对象还是一个不足两岁的小儿,她真是心如蛇蝎,其心可诛!“说!”他恨恨的大喝了一声,这一声出口,不止是瘫软在地上的几个女人身子抖了抖,连他身后站着的太监们,身子俱都微微一颤帝王之怒,令人胆颤心寒,浑身发麻,就算平时黄怀这个大太监是暗卫出生可此时却也忍不住变了脸色,身子微微缩了缩,原本就低垂的脑袋,更是又垂了些,安静的将原本布置在大殿里的桌子和黑布等扯了下来,安静的堆到了一旁,到了此时殿中的小太监们都知道,小冯氏如今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