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冯氏有些哑口无言,而更多的,却是看到隆盛帝的冷眼之后的心慌与不安,只觉得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她好似无所遁形,有些手足无措了,半晌才身子一软,坐倒在地上,幽幽哭了起来:“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并没有私藏龙袍……”
每个即将被叛死刑的人,总是会在临死前,因为对于生的渴望,而说出自己是冤枉的话,这其中有真正的冤枉,当然也有假的,可是隆盛帝清楚,这龙袍的事情虽然说是冤枉了冯氏,可要说冯氏这心里,没有要让她儿子坐上皇位的动机,估计这宫里头只要是明眼的人,谁都不会相信她的话,因此冯氏这句冤枉,倒令得隆盛帝冷笑了两声:“朕冤枉你了?”一听这话,冯氏拼命的点头,想要靠近隆盛帝,可偏偏他侧前方还站着一个对她虎视眈眈的黄怀,只能无力的又坐回地上,努力想要解释:“臣妾并没有私藏龙袍,臣妾不知道那件龙袍是哪儿来的,沂儿也是冤枉的……”冯氏原本早就想见隆盛帝向他求情,可是等到真正见到了人,她说来说去的,还是只有这么两句话,只是不停的喊着冤枉,偏偏一句为什么会冤枉也说不出来,周敏在一旁听得焦急不已,此时听冯氏明显已经有些迷糊,等下没能向隆盛帝解释清楚,以致浪费了这一次同隆盛帝见面的机会,因此连忙开口道:“父皇,母妃并没有要私藏龙袍,父皇您也知道她的性子,母妃平日虽然为人要强了一些,可是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一听到周敏这么一说,隆盛帝才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女儿,冷眼望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她真的只是要强了些?”
隆盛帝语气有些奇怪,周敏心里觉得有些讶然,可是此时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称是,隆盛帝听她回答了,这才阴测测的笑道:“可朕倒是觉得阿媛很是能干,不但是能做出许多朕无法预料的事情,而且连教儿女,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呢”
这话怎么解释?周敏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隆盛帝话语里的讽刺,简直是挡都挡不住的,语气里头的怨恨之气还很浓,难道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天,自己猜测错了,皇帝的心里并没有考虑过父子之情,对周临沂是一点儿气也没消?这事儿往大了说,可以扯到国家社稷的大事之上,可往小了说,也可以说周临沂只是贪玩,想要穿父亲的衣裳过过瘾玩儿而已,端看隆盛帝心里怎么想,要将这事儿怎么定位了,毕竟周临沂要想造反,只是别人的猜测,并不是真正说他已经动手做了些什么事情,因此这事儿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
周敏心里飞速的转动盘算,半晌之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也就觉得稍稍心安了起来,只是她还有些不明白,自己母亲的性子,她最是了解不过,为人骄傲任性跋扈,并没有多么聪明,可是好在能听进身边人的意见,而她身边的人也并不是性子跳脱的,尤其是姜嬷嬷,做事稳重,又一心为她母亲好,可这时,隆盛帝为什么又说她做了让他难以预料的事情来?
“臣……臣妾,哪里……有做什么事情?”冯氏不知怎么的,在隆盛帝的目光之下,突然觉得心虚了起来,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让周敏心里不好的预感更是浓烈了些,也不知道冯氏究竟做过什么,让隆盛帝如此愤怒,简直是连以往两人的感情都有些不顾了。周敏之前还有些把握,可是此时看到自己母亲的模样,以及想到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要说她做过什么,还真是有可能的只是此时,她自然是要帮着冯氏讲话,因此连忙又伏低了身子,开口说道:“请父皇见谅,母妃一心只系在父皇身上,儿臣是母妃的女儿,可是同样也是父皇的女儿,女儿能有今日,也是父皇您教得好。”
“朕倒不敢,有你们这么争气的儿女”隆盛帝目光转向了周敏,看着这个自己以前曾经宠爱过,可是却没想到最后却摆了自己一道的女儿,初时被欺骗的愤怒之后,对她能算计到自己,瞒过了自己,也觉得有些佩服,看来一时之间也走不了了,他也想着今日要将事情全给冯氏算个清楚,因此也不准备走,让黄怀搬了张椅子过来,又使唤着碧心将殿里的大门给拉笼了隔住了外头的声音,殿里突然安静了起来。
“想当初,朕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朕生的这个女儿,除了和亲之外,倒是别有一番厉害的本事,不但是瞒过了朕,使计推了和亲这趟差事,差点儿引起了海上以及大漠的兵乱之祸,为了一已之私,这种手段心肠,环环相扣,连朕也不得不说一声好,倒真出乎了朕的意料之外,没想到生的女儿,竟有如此能耐”
这话一说出口,周敏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当下吓得目瞪口呆身子乏力,这事儿已经过去快三年的时间了,她以为自己当初使的计谋与过程早已经没人知道了,事情过去这么久,就算是有什么线索,也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大漠王单混和袁林道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件事,专门让人散播语话,更何况那二人也没那么长的手,隆盛帝后来也根本没提过这事儿,后来她回宫之后甚至对她怜惜有加,要不是后来那阵谣言……
“当时的谣言,是父皇所为?”周敏反应也不慢,听隆盛帝这么一说,很快就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她这么问了出来,倒叫隆盛帝又是对她有些另眼相看,也没否认,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倒是确实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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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听到这父女二人的对话,不由有些傻眼,当初她还以为这事儿是紫宸宫里的小冯氏所为,此时怎么听女儿所说,好像竟然是隆盛帝这么做的?她有些不敢相信,傻傻的看着隆盛帝问道:“皇上,敏儿可是您的女儿啊?”
“你教的好儿子,好女儿,怎么没当朕是他们的父亲?”一说到这些,隆盛帝心里头的火也跟着涌了上来,不过他理智过人,比起冯氏,不知道冷静了多少倍,虽然心里怒火滔滔,可是表面却是更显冰冷了些,指着周敏道:“当初她同袁林道勾结,并且有意引大漠王进我大周朝国境之内,脱身之计,怎么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给她的父亲,朕,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后果?她有没有想过,如果单混进了大周朝,如果身边带着侍卫开了杀戒,或者与袁林道勾结在一起,与海上流寇同时作乱,朕会如何的焦头烂额?只为了自己的一已之私,置朕于何地?当时你怎么不说这是朕的好女儿?”
冯氏哑口无言,她知道周敏和亲回来一事有蹊跷,甚至其中还有冯家人的cha手,可是女儿的平安回归,让她根本没有再去细追其中的细节,更何况当初她隆宠不衰,在她心中看来,自己女儿金贵不凡,就算是牺牲一些军士,可却能救了自己女儿不用和亲的话,那么那些人根本就是死得其所的,应该是感到骄傲才是,但过了这么几年,她早已不如当初的风光,隆盛帝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宠爱她,这样理所当然的话,就有些不好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