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大厅里头说说笑笑,陈大娘抱着周瑞宁爱不释手的逗了一会儿,见小孩子懂礼乖巧的模样,更是疼进了心坎了里头,只是想着要亲自去厨房精心收拾一顿饭菜出来,这才依依不舍的又将周瑞宁还给了皇后,自个儿则是笑着打了声招呼,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她看得出来隆盛帝不像是普通人,一看起来就像是城里头达官贵人一样,再说之前陈家兄弟等几个说过,周瑞宁身份不同一般,儿子都已经不一般了,当老子的自然差不到哪儿去。因此陈大娘这才下意识的先向隆盛帝弯了弯腰,退了下去。
隆盛帝听着耳旁李木匠等人大声说笑,偶尔自己也说上几句,其乐融融的样子,并不像他以前所想像的那般,与人保持着距离才好,如今看来,倒是他以前跟人保持距离太过了,以致于如今虽然高高在上了,可是妻子儿子都和自己不太亲近。现在和李木匠等人说话,虽然他们都是些普通百姓,只是除去了身份的包袱,隆盛帝竟然觉得异样的轻松,想到今日的一切,狼狈新奇,自己这一辈子都没经历过,到这时才真正觉得自己这回这一趟,是来得值了,难怪皇后说起这地方时,总是念念不忘。
众人在厅里说了半晌的话,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陈汉武等人就接连送了菜上来,赶了一天的路,隆盛帝等人确实是有些累了,中午时在外头糙糙的只吃了些泥鳅以及田里捉的东西,当时只觉得新鲜,如今时辰一过,才觉得肚子饿了起来,一听到有吃的,再加上闻到饭菜的香味儿,连隆盛帝这样尝过各种山珍海味的人也忍不住觉得腹中如雷鸣一般,忙不迭的跟着坐到了桌子上头。
在这儿,也没人再讲究那宫里头的规矩,只是都坐成了一桌,陈汉武等人是知道周临渊的身份的,原本不肯坐在大桌子上头,不过周临渊说过了一次,再加上隆盛帝也开始邀请,这才跟着坐了过去,明绣和皇后陈大娘等人专门坐了另外一桌,中间也用不着隔什么屏风等,靠得都不远,不时说说话,也不用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看着桌上还冒着香气儿,同宫里头饭菜不大相同各大菜式,鸭子ròu剔了骨头之后,切成了ròu丝用嫩姜炒了一大盘,鸭ròu和嫩姜特有的香味儿混合在一起,还能看到碧绿的葱段以及大蒜块,里头还混了青椒以及红椒等,光是瞧着就已经卖相十足。另一边则是鸡烧了芋头,因时间的关系,来不及用这鸡炖什么汤,至于之前陈大娘等人准备的吃食,早就已经是凉了,因此没有端上来,因此只打了几个鸡蛋,调了盆鸡蛋西红柿汤,上头飘着油珠以及葱花,西红榭特有的酸味儿,让人一闻着就胃口大开了起来。
乡下里地方,什么都缺,就是新鲜的蔬果不缺,一切瓜果都是新鲜的,菜叶子掐下来时还滴着水珠儿,比起宫中一切都讲究精致,可是一道道程序送进宫里头时,再精致的东西也打了折扣,因此光是这新鲜上头,就没法子去比。
这些菜的卖相并不如宫里般,讲究色香味儿俱全,没有切成好看的姿势,也没有拼成如花朵般的形状,更没有什么美好的寓意以及好听的名称,连盛菜的碗也只是普通的,并不像宫里头的金丝细磁,可偏偏瞧着闻着,上头冉冉冒起的细烟,就是让人胃口大开,隆盛帝暗地里吞了好几口口水,原本跟在他身边侍候皇帝陛下用餐的黄怀因远来是客,早已经被李木匠安排了另一张小桌子,专门同护卫以及李朴等人坐到了一块儿,皇帝陛下没了人侍候,反倒是有些不习惯的拿起了筷子,旁边李木匠看了看他有些严肃的神色,想到这是明绣的公公,因此有心想讨好他,就怕自己等人招呼不周,让他心里不如意了,回去明绣得受些委屈,因此连忙笑道:“周先生尝一尝,这都只是些家常小菜,看看能不能吃得惯,明儿再买些稀罕的东西,好好的整顿一桌,今儿还请麻烦将就一些。”他是不知道隆盛帝的真实身份,什么样的稀罕东西,隆盛帝都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反倒就是这样寻常农家的小菜,才真正的让他觉得稀罕。
隆盛帝看众人都没举筷子,虽说他一向是当家作主惯了,不过如今隐藏了身份,摆不起架子,又是到别人家里头来作客,看到李木匠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向他卖好,而这一切却又不是像以往对他讨好的人般为了身份地位,倒是尤其难得。隆盛帝脸色不自主的更柔软了些,点了点头,大方的笑了笑,看到早就令自己口水流不停的菜盘子,果真不客气的就举了筷子伸过去:“那这样一来,朕……真是不客气了,这么一桌子菜,倒是真让你们费心了,我们赶了一天路,还真饿了,我就先开始吃了?”
看他真没嫌弃,反倒是大方的举了筷子夹菜,李木匠哪里会真的去在意怪罪,心里松了口气满腔热情被人接受之后欢喜还来不及,因此点了点头,一边笑着连忙让人捧了一旁的酒坛子过来:“就怕您真正嫌弃了,咱们这儿只是乡下地方,其实这儿还是绣儿的宅子,大家都是主人,又不是客人,您是住在城里头的,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吃过?我还真怕您嫌弃了,这是绣儿亲自酿的酒,您不如来一碗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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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匠笑得欢喜,这坛子酒,还是多年前明绣亲自酿的葡萄酒,当时她才七八岁的年纪,放了这么些年,平日她不在家时,李木匠等人就算馋可也从来没去她房间里摸过东西,因此就算事隔如今已经十几年的时光,当时准备了百十来坛的酒,如今还剩了一大半,约摸有五六十来坛的样子,这每个坛子重量可不轻,就是陈汉武抱着也有些吃力,一边拍了上头封口已经干涸的泥块,一边将上头的红布以及各种将坛口包扎得紧紧的封口取了下来,时间已经十分久了,当初明绣封得又牢,如今取下来倒是有些费力,陈汉武一边取一边有些恭敬的笑:“绣儿手上厨艺当真是没得说,尤其是这酿酒的手艺好,咱李叔可馋这酒好些时候了,今日可真是沾了周叔您的光了”这话一说完,李木匠忍不住笑着抽了他一下,可是虽说是责备,脸上却并没有不满他拆自己台的样子,反倒是听他夸奖明绣手艺,很是骄傲,一边又说起了明绣的好话来:“要说绣儿,老头子可是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懂事乖巧,不但是理得来事,又撑得起家,这女儿家的事情,也没一样不会的。”
就是在隆盛帝面前夸起了明绣能干,就差没直接说这姑娘你老周家娶到,真是三生有幸,比起许多姑娘,她都要厉害得多的事情来隆盛帝目光微微动了动,知道这李家父子的心思,也感动他们明明不是亲人,偏偏却又相处得真如亲人一般,因此听了这话,倒是点了点头笑:“绣儿倒真是能干的,也算是我们六郎有福气”一想到如今自己鼓鼓的腰包,隆盛帝说这话时倒也不全是为了配合李木匠等人这么说,反倒是真心有感了。那边周瑞宁乖巧的坐在了隆盛帝身侧,他年纪已经快三岁,隆盛帝又有意让他多长些见识,因此不管做什么,大部份时候都带他在身旁,此时吃饭时因此也没用奶娘侍候,一听到大人们说起这话,提到母亲时,这懂事乖巧的孩子瞬间就像是脱去了那层老成持重的特点般,变得符合他年纪了些,连忙点头应和道:“娘亲厉害,娘亲能干”
听到儿子这么直接夸奖的话,明绣心里泪流满面,恨不能过去抱着儿子亲两口。果然是好儿子,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没给自个儿拆过台。旁边皇后则是同样泪流满面,这孙子果然是个好样儿的,知道心疼母亲,可是自己儿子,从小不但没夸过自己,如今听到周瑞宁夸奖明绣,也安静的没有半点儿表示,越是比较越是令皇后心里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