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极了,夫人——年轻的约翰-洛克菲勒当然不会这么说了。
“我想您说得不太对,我会用心经营工厂,为每个股东服务的——您丈夫的事情我真的很遗憾,但是我已经尽力去说服其他人了,奈何他们不肯听。”
“别跟我说这些话了,先生,我知道您是其中的主谋。”夫人仍旧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事实上我等您上门来已经很久了。”
一股寒气突然从约翰-洛克菲勒的心头窜出。
“您……”
“是啊,我们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傻,真是很遗憾,先生。”夫人叹了口气。
“可是……可是就算这样,您也改变不了现状了,夫人。”约翰-洛克菲勒感到有些不太舒服,他想要马上离开,“好了,我跟您告辞了,再见。”
“改变不了现状?不……您错了!”就在这时,夫人大笑了起来,“我的丈夫已经在为改变现状而努力了——而且卓有成效。”
“别指望找警察和政府,那毫无意义。”洛克菲勒勉强说。“我们已经打点好他们了。”
“他们对抗不了联邦和州政府的,先生。”夫人仍旧笑着,“您知道我丈夫去哪儿了吗?他已经去华盛顿了,总统将会接见他,因为他有办法来为政府扩大财源和军备生产……至于州政府,那也是我丈夫的老朋友了——所以,我很遗憾地要告诉您,不是你们把我们赶走,而是我们要赶走你们!”
这惊人的消息,让约翰-洛克菲勒呆如木鸡,他本能地想要否认对方的话,但是内心却又隐隐约约地觉得她说得可能是真的。
“您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是外来户,但是我们并非孤立无援,因为我们对合众国很有用,我们能够帮助合众国走出现在的危机,所以总统需要我们,合众国也需要我们。”夫人继续冷笑着,“本来我丈夫是想要给您一个机会的,没想到您今天自己跑过来了,那么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您,您失去了机会。”
原来刚才的那种惊慌失措,竟然是假装的?约翰-洛克菲勒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愤怒。
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不能惊慌失措,而是应该想办法确认对方所说的是否属实。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自己也要尽快赶回去挽回损失。
他再也坐不住了,走到门前打开了门就想要离开,但是一打开门,他就发现两个穿着制服的彪形大汉等在了门口,他们强行抓住了他的臂膀,然后将他重新押回到了房间当中。
而这时候,他愕然发现夫人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她的眼睛里则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更可怕的是,她的手中多了一把手枪。
这把手枪小巧玲珑,枪柄上还镶嵌着珍珠,但是即使如此,这仍旧是可怕的凶器。
“跟主人一声招呼不打就想要离开?新大陆上的人就是这么不懂礼数呢……”她看着狼狈的年轻人,“我的丈夫那么看好您,结果您就要这样回报他,不得不说您让我十分生气。”
“等等……夫人!等等!”眼见情势不妙,约翰-洛克菲勒大喊了起来,“我知道我错了,请您不要这样!”
他绝没有想到,平日里如此温婉、只以绘画为乐事的夫人,居然会展露出这么可怕的模样,因而他连声求饶。
但是她却没有任何触动,依旧拿着枪走了过来。
“如果我死在这里,你们也会完蛋的!”绝望之下,约翰-洛克菲勒大喊。
“不,不会的,先生。这年头兵荒马乱,死个把两个人没人在乎。”夫人摇了摇头,“相反,如果您不死,到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所以……”
她拿着枪,指向了这个年轻人的胸膛。“再见。”
“砰!”随着她平淡的告别,约翰-洛克菲勒睁大了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
接着,她挥了挥手,两个仆人把他直接拖走了。
他将会被人拿走身上一切足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然后直接划花脸,绑上铁块扔进流淌不息的库亚霍加河,在这个动荡的年头,黑帮之间市场火并,河里面出现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并不足以为奇。
在他被带走之后,夫人重新收起了自己的枪,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画室当中,继续着未完成的画作。
……………………………………
在夜色当中,一辆马车疾驰到了宅邸当中。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银色的月光犹如水银泻地,让一切都显得那么清亮。
在月色当中,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中年人走下了马车,然后来到了宅邸的深处。
他留着金色短分发,面孔因为年纪而微微显得有些老气,但是仍旧十分英俊,棱角分明。
而当他来到客厅里面的时候,已经得到消息的夫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然后直接投到了丈夫的怀中。
“先生,您可终于回来了!”她直接抱住了丈夫的胸口,然后埋首在他胸前,几乎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半个月不见您,我真的太想念您了!”
这次,她说的不是英语了。
而这个中年人,在看到自己的妻子之后,严肃的面孔上面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他轻轻抬起手来,抹了抹妻子细滑的金色头发。“这不是才半个月吗?”
“半个月已经够久了,先生!”妻子再度发出了抗议,“我真的难以忍受您离开我这么久。”
“好啦好啦,这不是没有办法吗?一路上我也十分想你,所以把事情办完我就马上回来了。”先生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小声地安抚了她,“别哭了,小心让爱丽丝看了笑话……”
“以后您要出远门,一定要带上我。”妻子抬起头来,以令人荡漾的哀怨和期待眼神丈夫,“我真的不想再忍受这种煎熬了。”
“好好好……”先生不住地答应了她,好不容易才把她哄了过去,简直就像是父亲在哄女儿一样。
虽然一直在哄着妻子,而丈夫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厌烦,妻子年已三旬却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倒不如说他很高兴。
“您这次去华盛顿,收获怎么样?”两个人依偎了片刻之后,妻子伏在丈夫的怀中,低声问。
“哦,还算顺利吧,林肯已经采纳了我的大部分建议,他将会在北方扩大募兵,以便应对日益紧张的战争——南方人的抵抗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强。”先生点了点头,“所以资金和军火的消耗量日渐增加,最后肯定会变成一个天文数字,他需要有人帮他解决政府的财政缺口,而我能够帮他在州内、在整个五大湖区承发债券,然后扩大各地工厂的规模,以便让他打赢这场战争……是的,他现在的想象力还很贫乏,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他不得不去武装数十万大军。”
在妻子的注视之下,丈夫口若悬河,好像一切都成竹在胸,而他这种样子,正是她所最为喜爱的模样。
“所以……我很有把握,只要这场战争按照我设想的那样打下去,那么我们就将成为政府最大的承销商和承包商之一……最终我们会帮助政府打赢这场战争,而我也将得到足够的回报……也就是说,我将成为合众国最大的商人之一,并且……”
“我今天杀掉了那位洛克菲勒。”突然,夫人以一种漫不经意的语气说。
“什么?”丈夫停下了口,大为惊愕地看着妻子,“你杀了他?”
“是啊,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留着他呢?他必须为背叛您而承受代价,您的每一个敌人都必须付出这种代价。”夫人反问,好像自己只做了意见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您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没有人会关心他哪儿去了。”
“……你可以试试继续让他做我的手下的。”沉默了许久之后,先生说,“你不知道,你到底做了多么不好玩的事情。”
妻子看着丈夫,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安,生怕自己做错了事。
“好吧,好吧,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是历史了,我们不能沉溺在历史当中。”沉默了许久之后,丈夫耸了耸肩,“你做得对,为我铲除了一个敌人,我谢谢你。”
得到了他的夸奖之后,妻子终于喜笑颜开,然后抱得更加紧了,“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为了您我什么都能做。”
接着,心潮澎湃她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的月亮。
已经到了深夜,浓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晚,轻柔的月光在辉煌的烛光的照耀下,便被染成了金色。在水一般荡漾的月光下,树叶儿“簌簌”作响,仿佛在弹奏着一首《月光曲》,婉约而凄美,悠深而美妙,那跳动的音符仿佛是从朦胧的月色中跃出来的,令人陶醉。
她迷醉在了这样的月色当中,然后闭上了眼睛,庆幸十年前自己带着丈夫一起来到了美洲。
那是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啊!
她得到了幸福,无比的幸福。
“果然……您到了这里也会照样出人头地……”她低声呢喃,“您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啊,我真为能够在您身边而感到庆幸。”
“呃……怎么了?”丈夫有些奇怪。
“今天是我们结合十周年的日子,也是我们女儿七岁的生日,您忘了吗?”夫人瞪了他一眼。“您每次都会忘记!”
“啊,对不起,对不起。”丈夫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然后连连道歉。“我……我会给你买礼物的,明天就去买,一定会买最贵重的礼物给你!”
“不,不用啦……”夫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有您和孩子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谢谢您,先生。”
如今,她只想将这种幸福延续,和丈夫孩子一直生活下去——当然,如果更多就好了。
哪怕此生的幸福需要用地狱里面的煎熬来补偿,在她看来也是值得的了。
接着,她抬起头来,看着丈夫,“难道我们不能努力再带来一个孩子吗?”
丈夫低下头来,她白皙的面孔越凑越近,微微开启的红唇似乎带着无尽的诱惑力。
去他的总统和洛克菲勒,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然可以努力一下了。”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然后直接抱起了妻子,向楼上的卧室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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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亮的月光下,薄雾当中的宅邸若隐若现,辉煌的灯火就像是绿色海洋中的灯塔一样。
而在僻静的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衣裙、戴着黑色帽子的女子看着这座宅邸,她的身材高瘦,因为帽子垂下的面纱而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两鬓微微垂下的金色头发。
她盯着远处的宅邸,对河流的湍流声置若罔闻,而她的后面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们神色木然,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一样。
“终于找到了啊。”女子的嘴角边划过了一个冷笑,“可让我找得好苦呢,这幸福的一对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