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从村长家出来的一路上都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他必须尽快着手动工。
李东没回家,直接就去了村里做建材生意的林友家。
年前,林友的儿子也在麻纺厂上班,因为偷了厂里的成品出去倒卖被人抓了现行,由于李东从中斡旋才免了他儿子的牢狱之灾,只做了经济赔偿和辞退处理,为此林友是感激李东的。
林友面对李东的突然到访,说:“东哥过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吗?有什么您就直说,能帮的我林友绝对没二话。”
“我确实有个小忙需要麻烦你。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从你这里买点建材废料,我要做个铁丝网。”李东说。
“这还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里废料可多的是,您看看能用得上的您就装车里,装完我给您送过去,可千万别提什么钱不钱的,太见外了!”林友指着院子里的东风EQ140说,“东哥上车,我这就带你过去。”
说罢他自己先上了车,李东随后也上了车。二人到了废料区,李东都看傻眼了,这里的钢筋铁管都堆成山了。
他挑了一张废弃的防盗窗和一根铁管几根铁丝。林友问:“就这些?”
“就这些就足够了。”李东说。
“东哥是想用它们做什么?”林友问。
“做个中间固定在池子上方,两边能掀起来的防护网。”李东大致说了一下。
“东哥知道尺寸吗?”林友又问。
“池子内围是3乘2,池壁厚一块半砖。”李东作为当初池子的建设者,这些数字他张口就来。
“这好做,我在这儿一会儿的功夫就能给您剪好焊完,您直接拿去用不就行吗?”林友说着已经拿起了车里的卷尺。
“那敢情好。”李东也不客气。
十分钟不到,两人就将这个活计做完了。林友送佛送到西,他陪着李东又去买了水泥,又拿着一堆铁锹、锤子、抹刀等家伙事和李东一起去了水站,两人连夜将墙修平齐了。又趁着洋灰没定型,将铁网也装了上去,还两边都安了锁。
回去时李东给林友钱,林友没接,李东也没跟他继续拉扯,而是回头就买了二斤猪肉给林友送了过去。
他回到家,天色已经很晚了,春花也已经和三个孩子睡下了。他一直忙到现在饭都没吃,此刻着实饿的难受。他在院子里洗了把脸,把脏衣服换下来,自己去厨房热了饭菜就在厨房站着吃起来。
春花听见动静披了件褂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她问:“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干了点活儿。对了,水果买回来了吗?”李东边吃边问。
“哪儿还能一直等着你,我还买了十斤鸡蛋,都已经送去谢过了。”春花说。
“那就行。三妮现在怎么样?”李东又问。
“睡前还跟我说,还以为咱们两个今天肯定会打她,结果谁也没揍,还对她挺好,她高兴着呢!”春花笑着说。
“是欠揍,差点把小命淘没了,告诉她,这顿打先欠着,以后如果再淘气,连这次的一起打了。”李东玩笑说。
春花斜睨了他一眼。
第二天李东上班时骑着自行车遇到村长曹兴旺,曹兴旺隔着老远就问他:“李东啊,你什么时候动工啊,用我给你联系人你早些说话!”
李东到了他跟前,脚一撑地,车子停下,他说:“不用了书记,我昨晚弄完了。”
曹兴旺难以置信。
李东又说:“对了曹书记,我记得前几天您家里是不是买了一台洗衣机?”
“是,怎么了?”曹兴旺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那包装洗衣机的泡沫您还留着吗?”李东问。
“应该还没扔,怎么了?”曹兴旺不明所以。
“您如果没用的话,能不能给我?”李东问。
“那我得回去找找看,看你嫂子给扔了没。”“行,这事儿不急,您如果找到的话就把它给我留着。我晚上下班过来取。如果家里还有别的泡沫什么的,你也都给我留着。”李东说。
曹兴旺不解,他问李东:“你要这些泡沫做什么?”
李东说:“我给孩子做些玩具。那就这样,晚上下班我再过来。”说完,他骑车离开。
李东到了厂子之后,就将宿舍区的钥匙找了出来,由于工人普遍离家较近,这里的宿舍区一直没有人住。中午,他利用休息的时间将宿舍区的浴池里里外外仔细清理了一遍。
他看到浴池边上的瓷砖有几处已经脱落,他又骑着自行车回了一趟家,将昨晚剩余的小半袋洋灰拿了过来,将脱落的瓷砖重新贴好。
他又找了几块干净的废麻毡子,沿着换鞋凳一直铺到了浴池边沿,充当一条地毯。做完这些,他出了宿舍区,锁上了门。
一周以后,李三妮痊愈,她终于又能活蹦乱跳地四处撒野了。
她先去了奶奶家,她生病的这些天,奶奶几乎天天过来,有时候会给她带些好吃的,有时候只是坐着跟她说说话。她要求了好多次让奶奶给她唱歌,奶奶都搪塞她说等她好了去奶奶家才给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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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李三妮一旦被解除禁足,她第一个便先去了奶奶家。
她太想念奶奶的歌声了。中午,她在奶奶这里吃的午饭,享受了一次饭前祷告的极致礼仪,她好开心啊。她学着爷爷奶奶的样子,将双手交叠蜷起握在胸前,假装闭上双眼,实则偷偷瞄向爷爷奶奶,她听不大清楚具体的祷告词是什么,只能滑稽得跟着哼哼,直到最后她将自己会的大声跟念出:“……奉主耶稣圣名,阿门!”
祷告完毕,她迫不及待地掀开锅盖,是蘑菇炒肉!是水渠里可爱的小蘑菇!她高兴得欢呼起来。奶奶的伙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过。
李三妮吃得正香,李东来了。他进来之后,三妮就开心地叫他:“爸爸!爸爸!你看,我吃的是我从垄沟挖的小蘑菇!可香啦!”
小蘑菇确实是从水渠里挖的,但是却不是她挖的,她挖的蘑菇早就在落水事件的慌乱中弄丢了,这是爷爷一早专门为她巡了好几条水渠才给挖来的。
“是吗?是三妮挖的啊,肯定很香吧,那就多吃点。吃完饭,爸爸带你去厂里玩。”说罢,他找了个凳子坐下。
自从搬出这个院子,他就很少再踏进这个房间,更不要说找个凳子坐下待一会儿。
珍妮奶奶看着这个和自己不太亲近的儿子,没话找话地问了句:“吃饭了吗?”
“吃了。”刚说完就听到一阵“咕噜噜”的肚子叫声传入大家耳中,李东尴尬地摸了摸肚子。他中午下了班就去宿舍浴池了,一直收拾到了现在,池子的热水他都放好了,根本顾不上吃饭就骑着车回家接李三妮了。
“爸爸撒谎,你肚子都大声叫了!快过来一起吃吧,可好吃了。”李三妮怕她爸爸不够尴尬。
“坐下来一起吃吧,今天的饭做的多,我们三个也吃不完。”珍妮奶奶说。
“我都说吃过了,三妮你快点吃,吃完赶紧出来,我去院子里等你。”说完李东掀开帘子,出门去了。
李三妮饱餐一顿之后和奶奶道了别,跟着爸爸出门去了。他坐在爸爸的二八车子前大梁上,一路缠着爸爸给她唱歌。
“爸爸不会唱歌。”
“我才不信,我听过爸爸唱歌。”
“什么时候听过爸爸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