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悲伤尽入眼底。
原是一张顶顶漂亮明媚又初具成熟形态的少年面容,离京半月,竟然沧桑了。
额前的一缕碎发随晚风飘起,遮在眼尾泛红的角落。
“阿喜……”
见了人,开口第一句便已是哽咽。
“父皇走了……”
他不明白,离开前一日,他才去看过的人,怎么不等他回来就没了呢?
连最后的遗容他都未见到,便此生再无与父相见的机会。
隔着窗子,他又站得低,昭禧从里头可以看清他露在外面的一切形容。
一袭黑衣,与夜色相融。
“先帝已至古稀,可视为喜丧……又无慢疾缠身,是在睡梦中安详离去的……”
她没法安慰他人死不可复生,请节哀。
亲人离世的悲痛,她未曾感受过,但眼见他的低沉,便晓得其心中郁卒。
只能告诉他,至少他的父皇,走得不痛苦。
“我不会走。”她还告诉他,至少她不会走,不会离开他。
慕言冷了一路的心在此刻被温暖包裹。
日夜赶来,历经风霜。
他知道前路越来越近,路也越来越不好“走”。
但他不能停下。
阿喜一人留在府上,若是出事,她便是第一个被波及的。
以往若是能听到阿喜不会走的言语,他定会高兴得找不到北。
可现在却不敢叫她留下。
“阿喜,慈眉山远不远?”
他突然好累,在城外就下了马,为了掩人耳目顺利潜入,他不得不低调。
回家之路,却像个贼。
“离京城,有些远……若是在平徽,是极近的。”她下山的第一站就是平徽城,就在慈眉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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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慕言苦笑,“那倒是不巧,我可能暂时回不了封地了……阿喜,你一个人去慈眉山,好不好?”
平徽城,也待不了。
没有他在,那里将来会落于谁的手里,还未可知。
“不好。”昭禧拒绝。
就像他拒绝了她一起前去剿匪一样,她也拒绝了独行。
“说好了的,我们将来一起走。”
她是个重诺的,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变。
“可是……”
即便是知道十哥意图借围剿出兵谋反,他毅然决定与之分开,启程回京,不与其同谋时,他都不曾认为自己有朝一日将不能回到平徽。
可恪仁王府外数不清的耳目却叫他看清了现实状况。
新帝容不下他。
确切来说,新帝要借他开刀。
从他开始,清理威胁。
“可是我没有将来了。”
慕言说这话时,面容倒是平静,“新帝地位尊贵,至高无上,可到底是小辈……对着叔叔伯伯们耳提面命,若是没些理直气壮的理由,怕是很难。”
“我与新帝,乃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
慕瑱太狠。
不比其父宽宥。
“很不幸,我或许是他选来号令六哥的理由。”
燕云王曾骁勇善战,朝中武将莫不佩服。又不曾听其有僭越不臣之心。
这样功高盖主更得臣心的叔叔,新帝若能忍,才是怪了。
“砰砰砰———”
急促敲门声在恪仁王府响起。
惊扰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