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后,玉昭霁的确也废了他的血脉魔宫、诛了他的兄弟手足,将他囚在暗无天日的魔宫。玉昭霁在幼年时,也能忍,所以他现在能清楚判断这位看似吊儿郎当、实则深不可测的希尘最拿什么没办法。
他拿无趣没办法。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玉昭霁便也和希衡一样,如同冰铸的玉雕,无论希尘怎么说,他都执礼。
希尘:……气得七窍生烟。
好不容易有两个有趣的人进来,偏偏一个是这种性子,一个明知故犯。
希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轻咳一声,做出老祖的模样,看向希衡:“希衡,当世唯一的剑君,希家近几代唯一一个剑修,修的还是杀道。”
希衡应:“是。”
希尘笑了笑,忽而加重语气:“那么,你告诉我,如今的希家是什么样子?”
“君子之德,不在其表,诗书簪缨之家越传下去,越难以摆脱陈腐习气。你一个剑修,如此冰冷,其余儒修是何等模样?”
希衡回:“希家很好,族中子弟的确大多温润有方、彬彬有礼,绝不轻易在人前展露爱好。但是私下,他们各有所好,有喜好射覆者,有喜好品花者,欣欣向荣,并不死板。”
“至于不肖者如我,只因秉性如此。”
“哦。”希尘道,“也是,剑修,杀道、神水灵根,你不是这样的性子,我倒是感觉奇怪。”
希尘勾起唇:“我辈儒修,本是自笔墨仁心中领悟道意、勾晓天地,儒修,本就该喝最烈的酒、穿最艳的衣裳,和最美的人谈……”
想想希衡是他的小辈,希尘还是闭上了嘴。
希衡只是静静听他说,并没有因此质疑希家如今家风。
希尘这样,是因为他心中有儒,心中有道,所以,对他来说,喝最烈的酒、穿最艳的衣裳,反而是一种修习,也是自在。
可对于其余定力还没那么强的儒修来说,他们需要以礼法、以克己复礼、温润如玉、少情绪波动,来作为自己的修习。如佛家所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堕魔道。”
希尘见希衡不动如山,在心里大赞,的确是个极出色的小辈。
她是如今除开那个老怪外,唯一的剑君,有自己的判断力,不会因为他是希家老祖,是儒修巨擘便盲目听从他的话。
但希尘嘴欠,绝不会夸出口的。
他道:“你们来乾坤草木阁,是要寻什么?”
“我早已云游他界,恐怕万年也回不来了,如今在这里的,不过是一道残意而已。所以,你们要抓紧时间,问我一些关键的问题,要是超出时间,可就没人能来回答了你们了。”
“尤其是,关于这世间老怪的问题,乾坤草木阁藏书万卷,可最大的藏书,是我啊。”
他笑盈盈的一指额头。
很好理解,能活下来的老怪,恐怕早就不惧没了希尘的乾坤草木阁,抹除掉自己的痕迹也很正常。
希衡沉吟,而后立即问出一个问题:“敢问老祖,何为老怪。”
老怪,这个词一听就知道,是那些活的年岁久了,修为也格外强的修者。
可希衡这么问,是要从希尘这里问得更清楚些。
比如,以哪个时间界定老怪?
希尘在心里盛赞她的敏锐:“老怪么,自然是在十万大山落成以前的修者,才能叫老怪。”
“太子殿下,你说是吧。”他莫名点到玉昭霁。